“一開始是有點委屈”,仲溪月聳了聳肩,雙手一攤,“我的出發點是想哄弟弟妹妹們開心,卻忘記站在長輩們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一包糕點十文,一斤大米才二十文,糕點填不飽肚子,但一斤大米足夠我們吃一頓飽飯。”
在農家,糕點的性價比確實不如大米來的實在。
宋阿婆扶住額,隻覺著這孫女也太懂事了,忍不住小聲嘟囔,“都說好竹出歹筍,王氏到有意思,大棒槌生了一朵小白花。”
綢姐兒從月姐兒懷裡抬起頭,望著糕點興奮道:“娘道過歉了,能次了嗎?”小手急的扭成一團麻花。
仲溪月將桌上的糕點向宋阿婆跟前推了推。
宋阿婆瞥了眼小院,春姐兒氣鼓鼓的剁著草,王氏埋頭處理田雞,便笑著拈了一塊送進嘴裡,連連點頭,“味道不錯,都吃去吧。”
說完每人按順序拿了一塊送進嘴裡,完了不舍的舔著手指頭。
宋阿婆從椅子上站起身,拉著月姐兒去了二房的小屋看看情況。
“大熱天,悶在屋子裡刺繡,恐怕不好受呀”,宋阿婆打量下小屋歎口氣,“而且地方也小。”
念及家中其他想學刺繡的人,宋阿婆一時陷入為難。
仲溪月沉吟了一會,提出自己的建議,“現在日照長,清晨和傍晚光線充足,我可以將繡繃搬到院子裡,一邊刺繡一邊教家裡人。”
“是個好主意”,宋阿婆靠近月姐兒,目光認真而慈祥,“刺繡這門手藝難能珍貴,是你的私人東西,家裡無人有權利去用道德綁架你無私奉獻出來,所以阿婆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遵從你自己的心意,你無需承擔不教的後果,這一切自有阿婆處理。”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李氏慌慌張張的躲在牆角,聽著裡麵的談話,手裡的鍋鏟無意識捏的手指泛白,恨不得立刻衝進去質問:那日不是說好教大家刺繡的嘛,為何今日又要變卦!娘口口聲聲說對家裡人一視同仁,此時此刻分明還是偏心月姐兒!
“我感受到阿婆的關心,真好”,仲溪月挽住宋阿婆的胳膊,眼神靜靜地落在那兩隻胖頭魚上,輕聲道:“我希望家中女眷都學會刺繡,未來嫁不嫁人都先擁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為什麼?”宋阿婆發問,她實在不明白這個孫女想做什麼,“不用努力,及笄後阿婆為你尋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你這一生可以過的幸福快樂。”
放眼望去,村裡再沒人過的比月姐兒舒服。
“大概我對幸福快樂的定義與阿婆的不一樣”,更多的話仲溪月覺得不適合她現在的年齡便沒有說出口,拉著宋阿婆的胳膊使勁撒嬌道:“甚時吃飯呐,要餓死了。”
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氏差點憋不住笑。
逃回廚房,她激動的朝著空氣雙手作揖,拜了又拜。
等到晚上家裡男人都回來時,飯桌上,宋阿婆將月姐兒教大家繡活這件事鄭重說了出來,語氣少有的嚴厲,“月姐兒年歲小,離開仲家十年,短短幾日相處卻願意將自己所學的手藝無條件傳授給你們,作為家人,你們也應當照顧她,維護她。”
春姐兒不解的看著宋阿婆,隻聽宋阿婆繼續道:“月姐兒清晨和傍晚會在院裡教習,任何手藝都講究天賦,你們能夠學多少都是自己的本事,到時候我要是聽到一些閒言碎語,月姐兒耳根子軟不好意思出手,我親自替她處理。”
眾人心裡一震。
李氏立馬拍著胸脯打包票道:“娘,你放心,月姐兒教我們手藝感激都來不及哩!”
宋阿婆好笑的看了一眼李氏,“壞人會告訴彆人自己壞?蠢貨自己會說自己蠢?”
“啊”,李氏瞥了眼女兒,討好的笑了笑。
用過飯,仲大郎和仲二郎照例去河裡挑水,李氏在廚房燒水,宋阿婆帶著王氏地哥兒等幾人坐在院裡處理下午逮的田雞肉。
院門緊閉,仲溪月帶著晴姐兒幾人坐在樹下繡帕子,不時飄下幾片綠葉。
雞舍裡的雞全擠在一側,對著木架上曬得田雞乾咯咯叫,短短幾天,仲家曬了許多田雞乾保存。
“啊啊啊,太難了,我想粗去玩”,綢姐兒泄氣的仰起頭,小腳漫無目的的在地麵上來回劃動。
晴姐兒瞧了一眼又專心致誌繡著手裡的碎布頭,她明年就要相看人家,在嫁人前她希望學會繡帕子,以後和丈夫一起撐起一個小家,過自己的幸福日子。
春姐兒抬起頭輕嗤一聲,“月姐兒十歲了,最多還能呆家裡五年,你不抓緊學,長大後有你哭的。”
王氏聞言也勸道:“是啊,你現在小,學東西最快,好好跟你姐後頭學繡活,等你會繡帕子就能拿到鎮上賣錢!。”
“那我賺了錢,可以買一屋子點心嗎?”綢姐兒興奮的指了指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