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獲 惡魔的什麼?(1 / 2)

左胸被挖開一個巴掌大的洞,像是地獄裡綻開的血花。

若俯身湊過來看,可以望見爬滿烏黑血漬的牆壁,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血了。

上一個吊在這裡的人已經死了。

仔細觀察,發現它又覆蓋一層暗紅色的新鮮,如同不斷更迭的曆史。

是的,我沒有死。

隻能說她的刀法不錯,切的還挺好看。

她修長的手握著一顆黑乎乎的心臟,裡麵有什麼東西在爬。

她輕輕吹起哨子,哼著最流行的歌曲,演奏著悠揚婉轉的旋律。

黑乎乎的心臟時不時鼓起一個怪異可怕的角度來回應。

我疼得大汗淋漓,嗓子早就叫啞了。

我能感受到心臟的位置,彷佛撕裂般的寒冷包裹整個身軀,還有蠱蟲時不時的起舞與啃噬。

像有誰在裡麵撒了一把鋼珠,又冷又硬的痛感狠狠碾過。

斷線的血色玉珠沿著傷口滑落,過一會兒已然成一道血流順著臉頰一直滑到脖頸,最後滴入心臟處的缺口。

我能想象到麵具下那刻骨的怨毒,彷佛叢林野獸茹毛飲血般,又好似猙獰的惡。

“哈哈,這隻寵物你還喜歡嗎?”

她歪歪頭,語氣親切起來。

“滾。”

我嘬了一口血水,口中腥甜緊接著湧上來,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神官大人。”

又有憲兵走進來通報,見她手上捏著一顆活心臟,頓時嚇得麵色青灰,沒敢再上前。

“乾嘛?”

神官不耐煩地回頭,麵具下傳出悶悶的不滿,像是好心情都被人打亂了。

“格雷特的家屬得到批準來看她。”

“哦。”

她顛了顛手中心臟,連同裡麵的蠱蟲也晃了一圈,它被惹得異常暴躁,狠狠咬住裡麵的一處血管。

“安靜…安靜……”

她柔著嗓音安慰蠱蟲,將血淋淋的心臟捧在手心,如同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神官壓製著興奮,轉身朝著門口跑去,像是考了滿分要去炫耀的孩子。

我看到漆黑的身影怔在門口,聽著她舉著那團黑紅色的東西炫耀,像是聽著痛苦的詛咒。

他的雙肩正在止不住地顫抖,衣擺下露出半個小麥色的拳頭,上麵已經暴起青筋。

“小子,你是她的什麼人?”

“……家人。”

啊,男朋友也算家人吧。

他沒說話,從她身邊的縫隙鑽進地牢。

“誒誒?竟然嚇跑了嗎?真沒意思哦,人類就是這麼敏感……”

地牢的門被關上,神官的氣息漸行漸遠,我也不由得放鬆了一些。

隻有昏黃的火光勉強照亮視線,燈油融入滿地的鮮血。

膝蓋早已磕破,被凹凸不平的地麵狠狠碾磨著。

空氣裡充斥著腥甜的氣息,沉重的喘息聲伴隨靴子踩在血坑的聲音響起。

他的身影著急忙慌地闖進我眼前被赤紅汙染的世界,逐漸變得清晰,也沒有跑進白色的霧氣。

他仿佛永遠直視前方,這次卻像是來找我赴約。(對應12章)

一雙被淚水洗滌的翡翠疾風似的刮了過來,明明氤氳著水霧,卻又像霧靄遮擋其中。

來者連帽子都來不及扯,直接撲在我身上,那雙手觸碰到背後傷口時猛然頓住,頓時鬆了鬆力道。

熱淚砸在肩膀,混入了血液,我沒想到來的竟然是艾倫。

是父親幫了他?

我在他身後立起一道隱形的屏障來隔絕聲音。

“笨蛋啊你,這個時候竟然擅自跑進來,被那個家夥發現了怎麼辦?她的手段你不知道有多變態……”

嘴上這麼說,我已然放鬆緊繃的身體,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賴上了一個大枕頭。

這是我這幾天被半吊在這裡的第一個依靠。

隻是這個枕頭怎麼一抖一抖的?

但還是…謝謝你。

沒有被嚇到,而是上來抱住我了啊。

他止不住地抽泣著,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我的頭。

那應該是渾身最完整的地方。

雖然我說過很喜歡看他這樣的哭包表情,但現在或許不太合適。

他努力調整著呼吸,聲音像是梗在喉嚨裡,仿佛也沾染上淚意,酸澀不堪。

“瘋子!那是個瘋子!火燒公爵府的一定也是她,很疼吧…一定很疼……”

不得不說他哭的時候還挺聰明的。

“艾倫,你聽我說。”

他抱著我哭個不行,完全靜不下來,雖然我總覺得該痛哭一頓的是我才對。

那麼…隻能用這招了啊。

這是僅對這家夥有用的絕殺!

我無法擁抱他,也無法告訴他剛才我有多疼。

所以我轉過唯一能活動的頭,快速在他哭花的臉上親了一下。

哭聲戛然而止,果然有用。

“!”

不管他從難過到突然呆楞的表情,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我抓住他哭成一團糟的思緒繼續說道。

“告訴艾爾文團長,心臟我拿不回來,在騷亂爆發後,找個槍術好的家夥刺殺我,一定要命中頭部。”

“她一定知道用火燒我是沒用的,隻要心臟還在,不管它在任何地方我都不會死,她或許會用一些我想不到的方法處理心臟,向所有人證明這個神官擁有殺死魔女的能力,她才是當之無愧的人類希望。”

他依舊抽噎著,很不情願地我肩窩處點點頭:“我果然還是沒辦法完全消化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