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木子心中無奈：“那隻能用那招了。”

他掏出一個小竹棍，噗——的一吹，一根羽毛針紮在白耐冬胳膊上。

白耐冬跳起來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你是幻覺！來吧黑烏鴉！咱們誰怕......”

但是還未說完，便直挺挺倒在屋簷上。

賀木子擦擦頭上的冷汗，上前確認少女的狀態後，對著底下大氣不敢出的路人道：“她沒事，搭把手幫我這熊孩子弄下來。”

人群熱心地接過屋簷上賀木子遞下來的少女，她在眾人的托舉下穩穩送到地上。

白耐冬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眼前蒙著一塊布，伸手想去摘，卻被人用筷子打了一下手。

“彆摘，再發瘋可沒人管你。”

白耐冬驚訝道：“現在什麼時候？”

賀木子吃著麵條，嘴裡含糊道：“不到一刻鐘吧。”

白耐冬仔細辨彆周圍的聲音，老板吆喝宵夜，遠處少女在猜燈謎。確實剛過去不久。

白耐冬放下手，冷靜道：“謝謝，這倒是個好方法。”

賀木子好奇：“你每天都是這樣嗎？”

白耐冬擺擺手：“隻有元宵節這幾天的晚上不能見光，見光就會發瘋。”

什麼臭毛病......

白耐冬又道：“師兄待會回寺廟嗎？可否帶我一程？”

清醒的時候倒是挺有禮貌一小孩兒，估計混世魔王這個綽號和她的怪病也有點關係。

賀木子點點頭：“彆叫我師兄，木子就行。剛好我吃完牛肉麵也要回寺廟了，順路的事。你餓不餓？要不要來碗牛肉麵？”

白耐冬搖搖頭：“元宵節齋戒，不吃肉。”

真是奇怪的小孩。

賀木子撿了一根木棍，自己拿著一頭，讓白耐冬拿著另一頭。在白耐冬的要求下二人到了慈安寺後山的萬經窟，這裡四麵都是刻滿經文的峭壁，看不見燈火，唯有月光清冷地灑進來，萬經窟是平時讓犯錯的僧人閉門思過的地方，大多數時候都非常寂寥。

借著月光賀木子看見一個熟悉的影子。

賀木子合十道：“法煥知客，您好。”

法煥也回禮道：“木子師弟，耐冬師妹。等候多時了。”

賀木子當然明白不是在等他的，轉頭詫異地看著白耐冬。

法煥微笑：“今年耐冬師妹回來得有些遲了，貧僧還擔心路上會出什麼亂子。看來是遇到貴人相助了。所需要的食物、水和被褥我已經準備好了。”

白耐冬點點頭，取下眼罩：“每年都麻煩您，真是不好意思。”

法煥輕輕搖頭：“既是遺塵大師的囑咐，我自當儘力。”

白耐冬將一隻獨特的袖箭遞給賀木子道：“今天的事多謝你，來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拿出這個袖箭，我白耐冬萬死不辭。天色不早了，你們先走吧。”

法煥和賀木子從萬經窟出來，賀木子終於忍不住問道：“她犯了什麼大事？要被師傅關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法煥無奈道：“是她自己要住進去的，遺塵大師隻是囑托我照顧她。為了防止元宵節前後發瘋傷人，耐冬每年都會來這裡閉關一個星期直到病期過去。這裡沒有燈火，她也能保持相當的理智，自己也安全些。”

賀木子皺眉：“這個病，有救麼？一個小孩得這麼個怪病也太辛苦了。”

法煥歎了口氣：“若是尋常疾病，華青方丈或許有辦法，可是這是心病，旁人愛莫能助。”

賀木子奇道：“心病？”

法煥道：“她的經曆你或許聽起來會比較耳熟：在耐冬八歲那年的元宵節被‘黑烏鴉’滅村，不知道怎麼回事活了下來，但是記憶卻非常混亂，從此每年元宵都會看見幻覺。她初來慈安寺的那幾年的元宵節，打翻了法堂的佛燈，傷了不少人，因此落得了混世魔王的稱號。不過......聽說近兩年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專門殺‘黑烏鴉’的少年，恐怕現在已經是真的混世魔王了。”

“審命司居然又乾了這麼多壞事。”賀木子歎息道，“唉，雖然對於一個小孩來說太沉重和殘酷了，但這樣行走江湖未必是壞事，紅袖若是能多些鋒芒，我也能放心些。”

法煥沉吟半晌：“令妹是皇帝最寵愛的妻子，雖然小時候和白耐冬經曆了一樣的遭遇，但是也算是尋得了一個好歸宿。”

賀木子苦笑：“但願如此吧。”

法煥欲言又止，想了想說：“如今懷璧決定攻打郢楚，民心向著皇帝和路將軍，雖然你我都知道這是一場不義之戰，但是這話不該由令妹來說，她一個弱女子不該毫無準備地卷入權利的漩渦。”

賀木子聲音平靜：“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這是她自己的決定，或許她早就厭倦了高牆深院。如果有一天她不想做貴妃了，我就帶她回老家。”

說著兩人漸漸走遠了。

白耐冬抱著手臂靠在牆上聽著二人小聲聊天，聽力很不錯對她來說雖然有時是個困擾，但是有時候又能給她帶來很多有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