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耐冬出關的那天,賀木子的手續也辦好了。為了避免人多露出馬腳,白耐冬和賀木子便隻辦理了兩份假身份,運送一車食鹽。
走私食鹽是一件違法的事情,但是普通的貨物恐怕郢楚現在不會浪費錢收購,隻能鋌而走險。在懷璧還有賀木子的手下和人脈,一路非常順利。等度過邊境到達郢楚境內,茂密的森林,封鎖的官道,給人平添不少麻煩。好在早年在郢楚也經商過的賀木子還記得一些可以行車的小路。以前有不少商人和護送貨物的鏢師,現在因為戰爭即將爆發變得十分荒涼。
賀木子在前麵駕車,白耐冬坐在車頂看書。
雖然是冬天,但是郢楚在南端,樹葉還是茂密翠綠。
賀木子苦口婆心道:“小心眼睛,樹林光線不好。”
白耐冬叼著草根不屑:“我視力好得很。”
聽到青少年叛逆的話語,賀木子無奈道:“你想知道郢楚的什麼事,我給你講。”
“你能比書知道得還多?”
白耐冬頭探下來嚇了賀木子一跳,
“書也是人寫的不是嗎?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正說著,馬突然停下腳步,發出急促的嘶鳴。
賀木子警惕地抬頭看去,隻見前麵有一個人影。
白耐冬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眯眼辨認:“一個女人?”
“上前問問吧,莫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賀木子催促馬繼續往前走,馬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遵循主人的命令前進。
走進後賀木子也看清了對方的狀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口中念念有詞。
白耐冬跳了下來,走向那人道:“姑娘,你沒事吧?”
那人聽到聲音猛然抬頭,向白耐冬撲了過來,尖叫道:“驅逐!驅逐!驅逐!”
饒是經曆過血雨腥風的白耐冬也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女人雙眼猩紅,皮膚蒼白,嘴裡發出潰爛的惡臭。
白耐冬跳開,一隻手在背後對賀木子做出一個不要上前的手勢,另一隻手麵對女人做著安撫的手勢:“我們是長繁來的商人,不是壞人。”
女人像是沒聽見似的,又向白耐冬撲過來。
白耐冬手慣性伸向背後的鴛鴦雙鉞,卻還是頓住了,改用八卦掌,壓肘鎖住女人的胳膊,那人在白耐冬手裡激烈扭動。
白耐冬向賀木子喊道:“喂!你不是說自己很淵博嗎?這個情況解釋解釋?”
賀木子突然靈光一現:“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野巫?”
白耐冬皺眉:“野巫?風物誌上可沒寫過。”
風物誌怎麼可能寫這種邪門的知識。
賀木子解釋道:“郢楚是兵權神權分立,由將軍王和神巫共同治理國家。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成為神巫的天賦和決心,有些覬覦巫師的力量普通人很容易走火入魔變成遊蕩在林間的野巫。我以前也隻是在郢楚聽人講過,今日第一次見。”
雖然野巫隻是虛有其表,不足為懼,但是兩人對野巫的成因和狀況一竅不通,也不可能在這兒和她乾耗著。
白耐冬嘖了一聲,對賀木子道:“你帶著貨物先走,我控製著她免得她追上來。待會去找你。”
走出不遠,賀木子感到車身一沉,抬頭一看,果然白耐冬正坐在車頂上拍袖子。
賀木子道:“剛剛我還以為你會殺了她。”
白耐冬假笑:“真是多虧你提醒我了,下次一定。”
她顯然是對外界的誤解習以為常,懶得辯解。雖然旁人聽來會覺得有陰陽怪氣之嫌,但賀木子卻隻會心一笑。
白耐冬將書往臉上一蓋:“我先休息一下,吃晚飯叫我。”
天色不久暗了下來,二人生火伴著豆豉吃了乾糧。
白耐冬道:“白天你識路駕車,以後我負責守夜。”
賀木子阻攔:“你一個小孩還在長身體的時候,不能不睡覺。”
白耐冬撇嘴:“不需要和我擺這些沒用的禮性,做事重實效,合作講默契。”
賀木子被說得啞口無言,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時候看見白耐冬已經在晨練。
接下來的路白天白耐冬打盹,賀木子駕車;晚上白耐冬守夜,賀木子休息。
賀木子本以為中二少年血性,自我,難以相處,現在發現自己偏見太重,把年輕人看扁了。
行了三日,兩人來到一個小村莊。
賀木子本打算在這裡歇歇腳,走近隻見斷壁殘垣和灰燼。
白耐冬看到這幅模樣,臉色明顯沉了下去。
賀木子道:“抱歉,以前我來這裡的時候這裡不是這樣。懷壁人可以在這裡買到郢楚的奇珍異寶,鮮花獸皮;郢楚人可以買到懷壁的翡翠玉石,綾羅綢緞。現在竟然......”
白耐冬擺擺手:“我不是怪你,我隻是討厭發動不義戰爭的人。”
“救命啊!”
聽到遠處傳來聲音,白耐冬立刻飛身奔去。
賀木子連忙牽著馬跟上。
尋著聲音,白耐冬拐過一個草屋便看見一個布衣少年腿受傷倒在地上,對麵站著一個黑烏鴉。
那人身著織錦潛魚服,腰帶五釘,隸屬審命司天璿門,主外交。
天璿門比開陽門自由多了,懷璧內不常見,但是懷璧外卻不稀奇。
白耐冬冷笑道:“嘿,就說咱們有不有緣吧?這裡也能看到你們。”
天璿五皺眉:“我認識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