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洪城郊外,遠遠已經可以看到城牆了,一群穿著破破爛爛的孩子在地上撿垃圾。
“仁清哥哥!真的是你?”一個瘦小的孩子跑了過來。
吳仁清又開心又生氣:“阿狗!你不是說他們欺負過你嗎?怎麼還和他們在一起玩?”
阿狗誠懇道:“不是玩,是在拾荒掙錢。雖然他們說我是沒爹娘的野孩子,可我自己知道我還有爹爹就行了。”
吳仁清難掩憤怒:“那個天天打你還拿你的錢買酒的混蛋也能叫父親?”
阿狗著急懇求道:“彆這麼說我爹爹,他聽到了會不要我的。”
吳仁清歎了一口氣:“好,我錯了,不說了。”
阿狗又道:“仁清哥哥,下次采藥帶上我好不好?你答應的話,我就不和他們一起玩了,不掙錢我爹會打我的。”
吳仁清正在猶豫,其他撿破爛的小孩遠遠喊著:“野狗!這裡有骨頭!要不要吃啊哈哈哈哈哈哈。”
小孩笑作一團,吳仁清一咬牙:“好,下次喊你,今天先去我家吃頓飯吧,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吳仁清又邀請賀木子和白耐冬:“二位如果不嫌棄粗茶淡飯,敢煩光臨寒舍做做客吧。”
賀木子和白耐冬齊聲道:“有勞了。”
長繁的關文讓二位順利進了城,吳仁清先帶賀木子和白耐冬去了當地的客棧歇腳,放下行李鎖好貨物,兩人攙扶著吳仁清回到家裡。
吳仁清的房子雖然清貧,但是收撿的井井有條,一副白紙黑字的大對聯貼在堂屋的桌後:
「不忘孝友為家政,還冀詩書著祖鞭。」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誰允許你又把這個小子帶我們家來的?”
吳仁清轉過頭恭恭敬敬地彎腰:“父親。”
一個穿著白麻布衣的男子從門外緩緩走出,他的雙眼大而無神,無情地審視著一行人,阿狗害怕地躲在吳仁清身後。
吳父道:“這小子的爹是村裡有名的無賴,我們家書香門第,少和他來往。”
吳仁清忍不住反駁:“阿狗是個好孩子。”
吳父手中的藤條剛好抽在吳仁清的腿傷上,吳仁清吃痛跪了下來。
殷紅的血跡從剛包紮好得布條滲出,吳父卻無動於衷,隻板著臉道:“不許頂嘴。”
看著這種場麵,賀木子忍不住上前將兩個孩子攔在身後,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放在吳父手裡:“是我提議的,惹您生氣非常抱歉。作為賠罪這是一點小心意,請您笑納。”
吳父將金子在手裡掂了掂,喊道:“柳娘,出來給客人做飯。”
一個頭包藍色布巾,滿臉小心和風霜的婦女咳嗽著從裡門出來,看了看客人賀丈夫手裡的金子,將頭重重彎下去,便離開了。
吳仁清充滿感激地看了賀木子一眼,一瘸一拐去後廚幫忙。
這頓飯氣氛極其詭異。
柳娘說什麼也不肯上桌,阿狗和吳仁清也是一樣,端著飯碗在一邊吃。
本來吳父對白耐冬上桌也有些不滿,但是白耐冬隻拿他當空氣。
吳父自覺無趣,便隻和賀木子說話。他聽說賀木子是長繁來的商人,便侃侃而談起天下有名的長繁學院。
吳父熱心道:“據說長繁學院畢業的學生都是人中龍鳳,前程似錦。你啊,應該去長繁學院好好鍍個金,和老師同學搞好關係,再去混個小官,怎麼也不至於落得異國奔波的下場。”
賀木子禮貌微笑:“您說得對。”
吳父又道:“不過我心裡其實是瞧不起長繁學院的。你知道為什麼嗎?總教一些算術、天文、辯論、音樂這樣沒用的,反觀懷璧的學府,把重點放在教授四書五經上。這才嘛對,學而優則仕,最後大家都是要去做官的。”
賀木子恍然大悟:“有道理。”
吳父一副鬱鬱不得誌的樣子:“我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但是因為窮沒錢去懷璧參加考試,否則怎麼會隻是在鄉下當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
賀木子感歎:“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