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她從未哭過,那次的歇斯底裡,似乎已經用光了她所有的情感。
之後她生病了,發了高燒,據說燒了整整十天。
這十天,五十嵐家族大亂,恍惚之間,她聽見叔叔們的說話聲:"容器不會就這樣壞掉了吧?"
"十幾年才出天賦這樣高的容器,壞掉了我們家族就完了。"
"是啊,這可怎麼辦呢?"
容器,她始終隻是個容器啊。
十天之後,她的燒褪了,醫生說是因為年紀太小,免疫力低下導致的,建議她多鍛煉身體,多和人接觸。於是,爺爺就帶著她來到了東京。
她第一次見到了大城市的繁華,第一次見到商場、超市、小店、網球場、學校,她喜歡東京,喜歡這個美麗的世界。
爺爺陪她在東京的彆墅住了一個月,並且帶她去神奈川拜訪爺爺的老朋友真田家,讓她在真田家學習劍道,每周去兩次。
爺爺幫她辦好了入學手續,學校叫著百鳥川女子學校,爺爺打聽過了,這所學校隻有女生,教育特彆嚴格,除了教授必要的課程外,這所學校還教授上流社會女性必要的技能,比如插花、茶道等,裡麵畢業的學生基本上都會嫁入豪門,這所學校是寄宿製的學校,隻有周六日才能放假回家。
爺爺把她送進學校,囑咐她每周去真田家的道場練習,就離開了。他似乎沒有一絲對她的留戀。
第一次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感覺無法入睡,她想起了那個自己生長的地方,是熟悉而且安全的,但是現在這個地方,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誒,你們都睡覺了嗎?"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沒呢,有點睡不著。"另一個溫柔清澈的聲音響起。
"哈,那太好了,我們來認識一下吧。"對麵床上的女生立刻坐了起來,興高采烈的看著兩個女孩,女生有一頭深棕色的短發,一雙深黑色的眼睛,眼睛明亮好像精靈。"我叫蒼瀾,你們叫什麼?"她微微偏頭,撥弄了一下短發,有一種類似於男性的率性和灑脫。
"我叫白歌。"旁邊床上的女孩也做起來,她有一雙細長的眼睛,儘管現在年紀還小,就能看出她的美麗,她想起了《源氏物語》中的紫姬,讓人聯想到春晨亂開在雲霞之間的美麗山櫻。
"你叫什麼?"蒼瀾問道。
"我叫森。"她微微垂下眼睛,小聲說。
"那麼我們三個人以後就是好朋友啦。"蒼瀾的聲音明快,"我們明天站隊的時候要站在一起。"
"好。"白歌回應。
朋友,什麼是朋友呢?她輕聲問自己,她不知道,隻知道她現在不是孤單一個人了,她的身邊有她們。
她見慣了死亡,卻第一次見到暴力,白歌被學姐揪著頭發拉進衛生間裡,她害怕的不得了,學姐大喊著:"你長得好看是吧,你長得好看憑什麼勾引加藤老師。"加藤是學校裡的音樂老師,為數不多的男性。
"蒼瀾。"她衝到宿舍裡,告訴了蒼瀾,蒼瀾猛的跳了起來,一把拎起了宿舍的掃把,衝到了衛生間裡,她緊緊跟在蒼瀾的身後。
那幾個女生正摁著白歌的頭,把她的頭摁在冰冷的水中,白歌拚命掙紮著,蒼瀾的掃把掄在了為首的學姐身上:"放開她!"蒼瀾喊道。
"你想打架是嗎?"學姐鬆開白歌,衝了過來。
"真是搞笑,你們活著就是為了勾引男的嗎?長得好看難道就不能給自己看,非要給那些男人看?"蒼瀾舉起掃把和學姐扭打在一起。
最終,她們三個人都被罰站一整天,站在教室外麵,她們故意貼著牆壁不讓毒辣的太陽曬到自己。
"嘻,那些打人的人都被叫家長了呢。"蒼瀾做個鬼臉。
"你真的很勇敢。"她忍不住說道。
"女生本身就是弱勢,如果女生和女生之間相互敵視,那更成為弱者了。"蒼瀾站直身子。
"謝謝你們。"白歌輕笑道。
"沒事,我們是朋友嘛。"蒼瀾笑道。
朋友,朋友,她忽然明白了什麼是朋友,是勇敢的、善良的、美麗的、熾熱的,如同她生命裡的光芒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