宍戶才慢慢的站起身來,耳邊的耳鳴聲好像更大了,他換好衣服,往外麵走去,他需要馬上去市場購買一塊肉,什麼肉都可以,他需要再一次切開想象中的江上醇一,隻有這種感覺能讓他感到平靜。
這種殺人的感覺。
市場非常嘈雜,在觸摸到冰冷的牛肉的時候,他感覺漸漸平靜了下來,耳邊的耳鳴聲好像小了些,他才聽見自己手機的聲音。
他把牛肉換到另一隻手上,從大衣的兜裡取出了手機。上麵顯示著月城蒼瀾,那次他在酒店遇見白歌的時候,他就留了月城的聯係方式,月城一直看他不太順眼,不過他不是很在意,因為月城同樣嫌棄跡部景吾。
"真不知道森和白歌是怎麼看上你們。"月城最常說這句話。
"什麼事?"他知道自己的語氣不服不忿的。
"你那是什麼態度啊。"月城蒼瀾叫道,"晚上森家聚餐,你來嗎?"
"不去,晚上看文獻。"他一貫不喜歡這種無聊的活動。
"你不來會後悔的。"月城喊道。
"說了不去就是不去。"耳鳴聲似乎又大了起來,他掛斷了電話。
依舊是平時的過程,他再次穿上手術衣服,戴好手套、頭套,開始消毒,銀色的手術刀捅進牛肉,他的耳鳴聲消失了,很快,牛肉再次被切開。他脫力一般的坐在沙發上。
十二個小時的手術,再加上這些時間,他已經將近十四個小時沒有吃飯喝水了,他這個時候才感覺到疲憊。
他微微閉上眼睛,今天似乎能夠好好睡一覺,卻被驚天動地的敲門聲叫醒。
他突然感覺很煩躁,一把拉開了門,卻看見鳳和蒼瀾站在門口。
"我說了不去了。"他煩躁的就要關上門。
"走吧宍戶前輩!快走啦!"鳳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往外拉去。
"你不去會後悔的!"月城抱著手臂,臉上帶著笑意。
跡部景吾的房子是頂層,當年巴比倫塔建造的時候,頂層是一個大平層,供很多富人住,跡部森買了這裡的頂層的房子,因為方便和月城一起,女孩子的友誼就是很奇怪。
房子是二手的,但是明顯按照跡部景吾華麗的風格重新裝飾過。
"我真的快要累死了,剛剛做了十二個小時的手術!"他煩躁的晃晃腦袋。
"你等會就更累了。"月城突然轉過頭笑了。
"姐姐!"鳳大喊一聲,一把捂住月城的嘴。
門被月城推開,大家都已經坐在客廳了,跡部景吾和跡部森坐在矮幾旁邊的沙發裡,不二周助和乾貞治坐在一起,慈郎趴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旁邊的沙發明顯就是給鳳和月城留的位置。
但是跡部森的旁邊,坐著一個人。
他的手驟然抖了起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飛鳥白歌。
她一頭柔順的長發散在肩膀上,穿著極其普通的白色長裙,但是皮膚白皙的仿佛美玉,她的嘴唇不是那種殷紅的顏色,如同宣紙一般的微微發白,明亮的眼睛裡帶著溫柔的笑容,眉目仿佛山間的櫻花一般美麗。
是幻覺嗎,自己已經瘋到產生幻覺的地步了嗎?
他死死的攥住了拳頭,他猛的往外走去,他急切的想要回到自己的廚房,握住那把銀色的手術刀。他突然之間聽不見任何聲音,那下雨一般的耳鳴,震耳欲聾的,他看見鳳伸手拉他,他的嘴一張一合,但是他卻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雨聲,滿耳都是震耳欲聾的雨聲。
那是打酒店玻璃上的雨聲,那是打在咖啡館玻璃上的雨聲,那是汽車雨刷器刮走的雨聲,那是,那是纏綿後聽見的雨聲。是相遇的雨聲,是分離的雨聲,是長達十幾年的愛戀,是他無法割舍的聲音。
"宍戶君。"溫柔而且乾淨的聲音穿過了那震耳欲聾的雨聲,他驟然回頭。
飛鳥白歌站起身來,關切的看著他。
那一瞬間,耳朵裡的雨聲消失了,他定定的凝視著她。
那不是幻覺,那,不是,幻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