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童年快樂(2 / 2)

葉落紛紛 曉曉AAAA 3500 字 11個月前

過完年,大人們開始認真上班,我待在家裡,無所事事。父親從小在上海學徒,後來與母親來到大西北,在一家機械廠工作。他身材修長,眉目如畫,而且心靈手巧。他很驕傲,但脾氣很暴躁。

暑假結束,小學開始報名,我就讀的這所小學在我們巷子的後麵的一排平房,是臨城一小。這邊繞過去需要十分鐘。程遠在臨城二小,程曉升至附近的初中。

馬路上,自行車,公交車緩緩地穿行著,像河邊小小的浪慢慢向前推來。“將批林批孔鬥爭進行到底”,“掀起批林批孔新高潮”標語,漫畫高低不一的矗立在路邊的長牌子上,我們小孩子,呆呆傻傻,弄不清什麼意思。

一年級開始學習拚音,算數,下午無課,班級會以小組形式組織學習,分組讀一些似懂非懂的文章,很多字不認識,更不知其意,如;碰壁,也會讀到有趣的語句,大家會笑作一團。學校裡冬天也生火取暖,學生們輪流值日生火,輪到的孩子自備柴火。每次程曉都幫我忙,黎明前昏暗的,無人的巷子裡,程曉拿根棍子挑著一小捆劈柴,兩個穿著棉衣棉褲的影子並肩晃蕩著,像童話裡的打著瞌睡的精靈。臨走我用手摸摸他臉上的黑灰,他會塞一個煮雞蛋給我。孩子們會把饃饃,餅子放在爐邊烤,上課時教室裡散發著誘人的麵香味。也有早上沒有早點的孩子,他會順著桌倉翻騰一遍,找到一二塊昨天剩下的餅子,半個饃饃,自是欣喜不已。但不是天天有這好運氣。

隔壁院子有個女孩與我同班,我們經常結伴上學,放學。她家四個女孩,她排老三,都叫她三英子,她眉目清秀,個子不高,一把馬尾,性情溫和。我和程遠常去她家玩。

七六年元旦下了雪,天灰蒙蒙的,濕漉漉的幕布掛在天際,不見陽光。馬路上結了厚厚的冰,撒了爐渣,車掛上了沉重的防滑鏈,行人不多,摔了悄悄爬起。空氣好像凍結在時間裡,很冷。

十月份,□□被打倒,夜裡街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白天人們打著紅旗,舉著花束,扛著標語,街上的宣傳欄早已更換。收音機裡傳來喜氣洋洋的歌聲。

父親將兩個窗戶換上了大玻璃,早晨太陽斜射進來,屋子好像大了很多。“以後擦玻璃的工作就交給你了”父親指著窗戶對我說。父親現在在總務室工作。

第二年立春過後,母親生病了,高血壓,動脈硬化,父親托人從上海帶藥過來,不見好轉,第二年便不能行走,癱在床上。每次吃飯,我先照顧她吃,再自己吃。“拖累你們了”母親含著淚說。後來自己長大了,才知母親淚光裡的痛。她是個精致的女人,體麵,優雅從容。到了七月便離開了我們。家裡來了很多人:“孩子這麼小,怎麼舍得。。。。”他們講著傷心的話,抒發著自己的情緒。我站在大人旁邊努力表現著堅強,但最後一刻還是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那一年我九歲。晚上睡在程媽媽家,程曉躺在旁邊陪著我,我手裡捏著一牙蘋果慢慢睡去。後來母親做了病理檢驗,正常病亡。父親靠在牆邊堅毅的抱著我沒有哭。

母親留給我幾件新毛衣,一些黑白照片,和他們的剪影,還有一張放大的染色的母親年輕時候的半身照片,穿一件黃綠格子的高領無袖滾邊旗袍,半長燙發,麵容豐滿,著著淡妝,眉眼流轉,一種溫潤清透,一種獨自芬芳,一種舊時代的風韻和貴氣。家裡有一可以立在桌上的銅質方形鏡子,四麵可以拆卸,大小剛好與照片吻合,便將照片嵌入保存。

一年後,父親再婚。我告訴他我擇校的打算,他站在爐邊一邊下著麵條,一邊說;“可以呀,就是有點遠。”“還好吧,老師說考這所學校把握性大一些。”我站在他旁邊說。“嗯,不過三年挺快的,去這個學校的同學多嗎?”他繼續問。“三英子也考那”我回答。“啊哦,你們又在一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