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春朦朧(2 / 2)

葉落紛紛 曉曉AAAA 6258 字 11個月前

開學以後,空閒時間準備畢業論文了。熄燈後點上蠟燭,倒在床上看一本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周圍開門衝進來:“明,班長在樓下走正步呢,我拽不動他,走,咱倆一起去弄他,喝高了。”下得樓來,班長赤著胳膊正喊著口號:一二一,可以看到宿舍窗前有人影在窺視,我們拖著他上了樓。“這下咱們班長出名了。”周圍關上門說。我們哄他上床。周圍特意放了臉盆在他床前。我睡意全無,又點了一支蠟。不大的宿舍明亮起來。半夜班長醒來喝了半杯水又沉沉睡去。早晨我們沒有叫他,上課的路上周圍才說;“和女朋友分手了,三年級的。我好像見過,很漂亮的。那個女孩好像在追另一個男孩。我女朋友這樣說。”

《挪威的森林》第一遍看完,書名無法與內容聯係起來。後來又查閱了披頭士,咖啡,作者的創作年代,及赫爾曼黑塞的作品《車輪下》,才有所理解。地處北歐的挪威有大片的茂密的森林,走進去很容易迷失方向的。不知道這是哪裡,目光所至,無不是不知道走去哪裡的無數男男女女,我是從哪裡也不是的場所連連呼喊著名字,這世界的人們糾結在一起就成了“挪威的森林”。小說看了第二遍,將論文題目寫成“青春的迷失”。青春是原始的,本能的。青春無意犯錯,不被道德綁架,但迷失總會醒來,總會有光亮讓你追隨。

期末考試後,我順利留校。畢業生陸續離校,我去送韓曉雪,她說不用,行李多的已經托運。父親幫他聯係好了接收單位。明天輕裝回家。我們聊了幾句便無語了,我默然回到宿舍。宿舍裡大家興高采烈,見我進來,自然勾肩搭背。晚上喝了些酒,大家便八卦起來,“周圍談談戀愛經驗。”是薛一平的聲音。“水到渠成嘛。”周圍驕傲的興奮起來,開講接吻的經驗來,什麼親吻啊,舌吻啊。。。我吹滅蠟燭,黑暗中聽他們八卦。“聽說你們樂團那個羅密歐有好多女孩追呢。”他們不像話的扯著。“那一吻啊”。我渾身發熱,睡不著。後來乾脆起來,“去哪裡”薛一平問,“忘了刷牙。”我坐在一樓樓口,清風拂麵,繁星點點。

接到王琳電話,他的外教講師為她擔保了澳洲的留學名額,九月份報到。過幾天到西安,想見我一麵。可是最近給呂教授做助教的事情,沒辦法請假。後來我們約好在她返回時在火車站見。那天我提前半小時到火車站,一小時後火車才緩緩進站,跟隨著車廂一節節滑過,一張熟悉的臉眼前一閃,我們同時向火車移動的方向跑去,車停下來。王琳穿一套深色西裝,長發束在腦後,我伸手拉住她離開人流幾步,兩人微笑相視。“到那邊的手續都辦好了?”“嗯嗯。”“那麼遠,自己照顧好自己。沒有時間送你。”“嗯,王宇在西安,有事找他。”“嗯嗯,這個給你,不知道你喜歡不?”一條淡紫色壓花絲巾,“嗯嗯。謝謝你。”她微笑著低下頭。沉默一會兒,“以後叫你明老師,明教授了,請多關照。”她依舊微笑。我也笑著。我們靜靜站著。站台上哨聲響了,“上車吧,一路平安。”我抬頭看她。我們相互招手,她向火車走去。背影越來越小。火車隆隆遠去,我站在原地,不知所去。她隻是短暫的經過了我的世界,然後走遠。陽光很刺眼,我用手壓壓濕潤的眼角,周圍的人們一一散去。

絢爛的世界吸引著我們,我們會惴惴不安,會怯懦,而更多人是勇敢。

我搬到教師單身宿舍,一人一間,規格升級。

過完年,那條古老的千家房客的巷子要擴路拆遷了,聽父親講來了位女市長,開動員大會,鏗鏘有聲。舊城區改造,稱之為安居工程。父親找了鐵路邊的一處屋子過渡,一年後搬遷。一周後的一個中午,隨著人群的嘈雜聲,拆遷的人蜂擁而來,幾個麵目猙獰的男人手持木棍,挨家挨戶乒乓乒乓砸著門窗,這也是個體力活,那些老舊的門窗經曆過曆史的風霜,依然堅固。我們是樓上最後一家,兩個粗漢持著木棍向那大塊的明亮的玻璃狠狠砸去,窗框斷裂,玻璃清脆刺耳破裂,墜地。格子橫條橫在半空中,灰塵楊起,看不到他們的臉。屋內牆上的年畫被風刮起,半垂在牆麵,嘩嘩作響。我們木然看著一切。最後給我們一個拆遷號碼,那個時代的印記被徹底的抹去。

安置好家裡,去看看陳媽媽,他們搬到土坪的山上,房子大一些,大姐,二姐幫媽媽收拾著。我買了點心給程媽媽,她微笑著摸摸我的頭發。“長大了。”程曉拉我坐下:“以後回來可以住我那,醫院宿舍,也是單間。”“嗯嗯”我點頭。“哥,謝謝你,工作的事。”“傻孩子,你自己給力。”我微笑:“二姐也回來了?”“懷孕了,逃計劃生育呢”程曉側過頭小聲說,“想要個男孩。”他伸出三個手指晃了晃。“哦,哦,程遠還好吧?”“嗯,還好,他喜歡現在的工作,他適合跑來跑去”

給呂教授做助教,很忙,教案,作業……晚上十點以後才可以靜下心來寫點東西,周末便睡懶覺。快一點到飯廳吃中飯,沒幾個人,空蕩蕩的。忽然看到歐陽澈,他端著飯盆走到我桌前;“學長,不,老師,哈哈。”“你怎麼也這麼晚?”我指指旁邊的凳子說:“坐”。“昨晚玩得太晚了。學長,還是學長順口,吃完飯咱倆爬山去,鍛煉一下身體。我練了一首新曲子,幫我聽聽。”我睡了一早上,身體軟軟的,正想曬曬太陽,嘴裡卻說:“我哪裡聽得懂,我是外行。”“山上挺好玩的,去轉轉嘛,春光明媚。”他伸著腦袋盼著我答應。

他穿著白色運動衣,挎著笛子,陽光下,我們一前一後沿著土山的小路慢慢走上去,彎彎曲曲直至最上麵,上麵出奇的平坦,斑駁的黃黑色土地,無規則的裂縫和寬的溝壑,像風乾的傷口橫在陽光下。溝壑邊緣偶有一隻野花搖搖晃晃努力伸展上來,沐浴陽光。空氣很乾燥,滿是黃土的氣息。我們找到一處堅實的地方坐下來。“喜歡聽什麼曲子?”“不懂,什麼都好。”“北國之春吧”我微笑點頭。他站起來,看著遠方,悠悠吹起來。身體伴著曲調起伏著。他側麵對著我,陽光灑在他臉上,流光溢彩。微風吹過,他的短發隨著風,隨著曲子飄動著。那曲子清脆婉轉,在山間回蕩,伴著曲音一群飛鳥從天邊飛過。那一刻,空曠的山間優美起來,像心裡的畫。曲終,他坐下來,“學長,你來試試。”我靦腆的搖頭,“不行”“你幾歲開始學的?”“六歲,我媽是部隊文工團的,對我嚴苛得很。”“想家了?”“還好。”“把嘴唇對著吹孔下沿,自然閉合,兩頰肌肉用勁,用氣將兩唇衝開,吹,試試。”他把笛子靠近我的唇邊,有條理的指揮著我,“嘶”一聲,我笑出聲來。“不錯”他稱讚著我。“我慢慢教你”。“我以前見過豎著吹的叫“尺八”的樂器”我細看笛子,“嗯嗯,是尺八,還有尺六,也是竹子做成的。從中國傳到日本,聲音寬厚深沉,是佛音。”他轉過頭“音樂與文學應該是一回事,是吧?”“嗯嗯”,我答應著。“都是一個故事,一段情,一份愛。都要用心演繹。”他深情地說著。“會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嗎?”。我試試,他站起,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指孔上。我和著他的調哼著: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我們一起沉醉在春風化雨裡。後來又往前走了走,一尺寬的溝壑我不敢跨過去,他看著我的眼睛,伸出手:“過來”。我們的手掌搭在一起,他用力拉我跳過去。“你一個人不許上山來,不許來這裡,深不見底的,危險。”我回頭望著溝壑有點後怕。“嗯嗯,我知道了”。他有點不好意思。走了很遠沒有了路,我們原路轉回來,下山的路上,太陽轉到山的對麵,橘色的光芒斜在山路上,我拍拍他身上的黃土。他轉過頭笑著說:“我想留校,我想做老師,或者其他什麼工作。”“可以回陝西做老師啊。”“我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人。”“啊,那得問問學院留校名額有沒有你們專業的。或者再考傳媒專業。這方麵你有天賦啊。”他學的專業是地理科學。“當然事在人為。”“嗯嗯,我知道怎麼運作。”他在前麵跑,我在後麵走,他會在半路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