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思綿長(1 / 2)

葉落紛紛 曉曉AAAA 5757 字 11個月前

我們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他忙著看病人,考試,上手術。我忙著做課件,改作業,上輔導課。晚上坐在桌前:“哥,睡了嗎?外麵在下雨,淅淅瀝瀝的,有點冷。臨河也下雨了嗎?披著你的睡衣,貼著衣領聞著你的味道。一本書從書架上掉下來,嚇我一跳。原諒我喜歡學校就像愛你一樣,四季花開。我們幾天沒聯係,你好嗎?我開始不安,左手輕觸著自己脖頸,有一種失戀的感覺,想念與盼望讓我笑著哭出淚來。這一刻想見你,不顧一切。”淩晨時站在程曉麵前:“搭夜車,也不打電話,還下著雨,你傻不傻呀。”早晨醒來,他在我耳邊小聲說:“是來查崗嗎?”我上下輕撫他的胳膊:“沒有啊,就是心裡慌張,就是想兩個人一起睡。”他低頭伏在我的胸口:“嗯嗯,幺,喜歡你。早點在桌上,牛奶用微波爐熱一下,在家等我一起回學校。”

過年的時候,程曉來接我,我們一起回家。去看了父親,他們住在不大的樓房裡,老人家還是那麼瘦,眼睛花的厲害,不做私活了。程曉陪著喝酒,聊天。他們很開心。我坐在旁邊像個外人。以前巷子裡的鄰居都住的不遠,碰見了會聊聊天。程媽媽一家住在相隔一站路的另一個小區裡。年夜飯在程媽媽家吃。程遠在西藏沒有回來,大姐,二姐初二回娘家。餃子,油果還是小時候的味道。我們陪老人家一起守歲。淩晨十二點的時候,鞭炮齊鳴,煙花閃爍。晚上我倆住在程遠屋裡,像小時候一樣。初二大姐三口,二姐五口,一下屋裡擁擠起來,外麵的鞭炮聲不斷,三個大孩子跑進跑出。二姐的老三已經四歲,是個超生男孩。他會趴在程曉背上看放花。程爸爸依然嚴肅,偶爾也抱抱這個小外孫,嘴裡叨咕著,那個小藏藏在就更熱鬨了。晚飯後我倆回醫院宿舍。過節的夜晚張燈結彩,空氣裡彌漫著煙火味。程曉推著自行車,我倆靠著路邊慢慢走著。他淺淺酒窩,隨著笑顏舒展,像月光一樣迷人。三樓的宿舍不大,一張床,書桌,書架,衣櫃占去一半,進門口有洗手池。程曉從家裡帶來毛毯,褥子在床邊打地鋪。“哥,床也可以擠下。”我蹲在他旁邊說。“床上你睡。”“不想一個人。”說著我倒在鋪好的褥子上。他拉過被子湊過來:“地下不會吱吱響。”“啊...哦哦。。”我瞬間明白,拉上被子掩住了臉。我們去看夜場電影《w的悲劇》,他問我:“好看嗎?”“嗯嗯”我點頭。半夜的路上,我模仿女主托著灰色大衣邊緣屈膝向他謝幕。兩個人在寒夜無人的街上散步,他手掌搭在我的肩部,我們目光相接,莞爾一笑。程曉值夜班,我早早睡下,半夜有救護車聲。中午打來電話說不要等他。淩晨時才回來。“七點鐘叫我。”便睡了。十五之前我回學校。臨走抱著他:“胡須長了,紮。”“嗯嗯”“有兩件新襯衫在櫃子裡。”“嗯嗯。正氣水帶了嗎?”“嗯呢,那支筆下水不利了,你的論文在抽屜裡,你再仔細看看。”“知道了,沒人同我擠床了。”“記得按時吃飯,睡覺。”他的臉頰貼著我的頭發。

年過了,我像孩子一樣靜下心來開始複習功課,桌上堆著從呂教授那裡借來的複習資料,專業書籍。《文學理論》,古代文學,現當代文學,外國文學粗略看過一遍,政治理論,外語背完就忘。我同程曉說是不是過了做學生的年齡了,他唬著臉說:“彆貪玩。”“我哪裡貪玩,我是忙著談戀愛。”他走過來吻我;“我知道你行的。”“還有個事,差點忘了,我們升副高要到地縣鍛煉,下個月去寧縣。”程曉慢慢說著。“二姐不是在寧縣嗎?去多長時間?”“一年吧,你好好學習,我好好工作。如果我去當院長了,就不回來了。”“不行,那地方怎麼能行?官迷了?”我站起來瞪著他。“我知道,騙你的,書呆子。”他得意的笑了。“那也要一年呢,二姐可以照顧你。”“我可以照顧好我自己,彆擔心。倒是你,一會頭暈了,一會嘔吐了。”“你取笑我。”我們坐在沙發上。“很快的,回來家屬樓就建好了,我們住大房子。”“嗯嗯。” 暑假的時候我去看程曉,我們住在二姐家裡。二姐初中畢業在這裡插隊,後來認識姐夫,在這裡成家。他們在一家磚瓦廠上班,後來姐夫停薪留職,包一些基建小工程乾。二姐在家照顧老人,孩子。寧縣乾旱缺水,是西北有名的貧困縣,也是高考狀元縣。吃過晚飯,我們在街上逛,路燈很暗,行人車輛不多,遠處有地基的打樁聲,塔吊高處有燈光,遠遠得很亮。醫院離二姐家不遠,多數時間程曉住在醫院宿舍。程曉同我講著他的工作內容:“不太忙,有時有急診,我正在幫他們健全科室一些製度,流程。特彆是培訓部的工作,除了護理人員的定期培訓之外,年輕醫生的學習更為重要,臨床經驗的積累和手術的現場的觀摩交流,整體醫院的醫療水平就可以提升起來。當然,硬件配備也是必需的。”我安靜的聽著。“其實做起來很不容易呢”。“人生再來一次,我想與你一起學醫,或者做你的學生。”我碰碰他的手臂。“瞎說,我們這樣最好了。我還想當教書先生呢。天天麵對姹紫嫣紅和翩翩少年,多開心。”我斜了他一眼:“妒忌了?”“嗨,不許胡思亂想。”他盯著我說。“我喜歡臉上有好多坑的人。嘻嘻。”我笑著去觸他的臉。“得了好處還說呢,哎,我記得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值夜班,碰上急診,是車禍,四個傷者,沒法看,兩個太重了,沒救過來。我們兩個年輕醫生坐在過道裡大哭。那時真是覺得選錯了職業,真是灰心喪氣。”“你們儘力了不是嗎?所有的事都不可能零風險啊。你們從醫的時候都誦過誓言。”“你怎麼知道?”他凝視著我。“在書上看到過。”“我願儘餘之能力與判斷力所及,遵守為病家謀利益之信條,並檢柬一切墮落和害人行為。。。。”我與他相互微笑著,斷斷續續的誦讀著。

小外甥跟我越來越熟悉,關係越來越好。白天程曉上班,我和小朋友一起看動畫書《歐特曼打怪獸》,坐在院子裡一起玩彈子跳棋。中午二姐烙了餅,叫我們進屋吃飯,小外甥不肯。二姐隻好端了飯菜出來吃。小外甥潦草的吃完,說要再看《奧特曼》,二姐沉下臉來:“不好好吃飯,什麼怪獸怪獸的,不是正經人。”“歇會睡覺去。”二姐扔下碗筷轉身進了廚房。我與小外甥對視一眼:“去睡,等會兒給你講故事。”我扮著鬼臉小聲說。小外甥扭著屁股慢慢走到屋門口的台階邊,轉過臉來:“媽媽說:大舅結婚了,小小舅就回自己家去。”“啊?”我沒聽清。“小小舅你怎麼辦?”孩子重複說著走進屋,我坐在小凳上沒有動。晚上小孩子要同程曉一起睡在涼炕上,同他講我們白天做的事。講我如何被蚊子咬了。後來聞著他的小毯毯才睡著。夜裡,我與程曉並肩坐在院子的角落裡仰望星空,是朦朧的,清爽的。“哥”我仰著頭低聲說:“人生那麼長如果哪天你煩了…或者我們厭煩了彼此的缺點……”“什麼?”程曉有點驚詫的聲音。“你說什麼?”他轉過臉眼睛直視著我。“怎麼了?”他追問。“沒有吸引力什麼的……”我轉過臉來搖搖頭。程曉身體向後摞了摞:“就知道你沒事瞎想。聚少離多,哪裡長,還厭煩啊。”然後他仔細看著我一本正經的:“現在想喝水。”我回過神來,笑笑踮著腳尖去廚房端來水,他大口喝著。“我也要喝。”“啊,哈哈。沒了。”他說著又抿了最後一口,轉身半跪,昏暗裡,我們麵對麵,少許清涼的液體灌進我的嗓子,我緩緩咽下,有幾滴從我們的唇邊滴下。他看著我慢慢離開,我卻不自禁抬頭去迎合他。“嗯哈”他的胸口接納我,我們身體抖動著輕聲笑著。

姐夫的工地就在附近,他是一個溫和的人,有時候謙和的讓人不知所措。有時晚上會帶他的朋友一起來,他的朋友會帶他的智障兒子來,也是超生的。有一晚朋友帶一個妖妖的女人來,那晚夜裡院子裡傳來重重的摔門聲和腳步聲,我坐起來想去看看,黑暗裡程曉說“沒事,睡吧。”第二天的確沒事。

第二年考研低空飛過,我心裡輕鬆起來。程曉忙沒有回來,那邊院長再三請求讓他再呆半年。我買了件羽絨服寄給他。初二他回來看我,初五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