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了彌敦道周生生店,一位年輕帥氣的男店員耐心的接待我們,我們挑選了一對白金指環,明亮的燈光下,試戴在手指上閃著晶瑩的光芒。程曉堅持他的決定。戒指內側刻著“LOVE”,裝在藍絲絨小袋裡,小巧精致。程曉說這是第一要務。
夜晚的維多利亞港灣燈火闌珊,波光粼粼駁船低鳴。冬天的海已經散去夏日的燥熱,海浪一層一層卷過來親吻著岸。路邊三兩歌手彈著琴,唱著歌。情人依依,月光羞澀。坐在海邊長椅上,有幾個悠閒的釣魚人靜靜垂著杆,突然有動靜,程曉會過去幫忙拉線,然後興奮的圍觀那些小魚啊,小蟹啊。“海水好深。”他坐在我旁邊說。“海的儘頭是哪裡呢,太陽落到哪裡去了呢?”吹著略帶海腥味的晚風,我們食指相勾。
很晚回到酒店,程曉去衝澡,嘩嘩水聲伴著迷離的溫暖香味,抿了兩口紅酒,我半躺在鋪著藍色印花綢緞床旗的柔軟的白色床鋪上,白色窗紗透進外麵霓虹燈閃爍的光芒,閉上眼,貪享著短暫的浪漫與奢華。成長的路上從未設計過的生活,心裡的甜含在嘴裡,不忍咽下。“我好了。”那邊傳來程曉的聲音。“嗯嗯,來了。”我脫了衣服走過去。衛生間很大,三麵鏡子將燈光反射的更加明亮,深色大理石台麵,玻璃隔檔上各色各樣的洗浴用品,散發出淡淡香味,玻璃的棱角閃閃發光。我調弱燈光,對著正麵的鏡子凝視著自己,手指輕觸著頭發,眼睛。浴簾拉開,鏡子上幾縷水珠滑下來,印著他半截身影。我拿起浴巾搭在自己身上。我們麵對麵站著,微笑看著對方,走過去擁吻。他拿去浴巾,花傘水柱下,肢體碰撞著,微香的泡沫的水混著一絲蒸汽從頭發上流下來。“幺,胖了。”他的下巴觸在我的肩膀處。“哪裡?難看了?”我問。“嗯,哪那都胖了。”“嗯,瞎說。”我們相擁到床邊,我趴在那裡,他半跪在床邊,用指尖或手掌有節奏的一起一落在脖頸處按下輕輕用力回轉,手掌展開向外推去。然後緩緩向下移動。身體溫熱舒適,一會兒的我便瞌睡起來,不想動彈。他輕咬著我的耳朵:“幺,幺,彆睡,轉過來。”我側過身,半睜開眼睛,吻著他的濕潤的臉頰,他的唇邊留著紅酒的餘香。溫暖的橘色燈光裡他的肌膚泛著誘人的光芒。我們傾聽著彼此的心跳聲,朦朧中醉在一起。早晨醒來,程曉將指環戴在我的中指上,我轉過身軟軟摟住他:“我親愛的情人”“嗯嗯,我們要這樣認真一輩子。”
吃過一碟一碟精致的早茶,回味著不同的味道與名稱。“下次再來吃不一樣的。”我們乘車去希慎廣場的誠品書店,清晨的空氣濕漉漉的,沒有粉飾,彩色的夜與繁華的晝被清涼濕潤的早晨分開。坐車的人排著長長的隊,相互間隔著,像小溪一樣安靜,偶有戴口罩的,很優雅。誠品書店,誠:是一份誠懇的心意,一份執著的關懷。品:是一份專業素養,一份嚴謹的選擇。這裡是慢的地方,靜的地方,全心全意的地方。希慎廣場八,九,十,三層,我們轉了半小時才找到一個角落坐下來,這一層人最多,有孩子的聲音。程曉選了《坎貝爾骨科手術學》,少兒讀物《愛的教育》。他坐在窗邊靜靜看他的書,一束光斜照在他的肩膀上。我喜歡在書架前瀏覽,搜尋到喜愛的書,靠在書架邊緣,沉浸其中。偶被穿行的人碰撞才從中剝離出來,然後將鼻子貼近中縫,是紙張與墨的香味。我喜歡這種享受的感覺。我拿了法國作家聖埃克蘇佩裡的《小王子》,白先勇的《孽子》和餘秋雨的《文化苦旅》,還有一個咧著嘴笑的趴趴狗的布偶。一個大男孩拿著相機拍著看書的人,看我走過來對我笑笑:哢哢,程曉與我被同框拍了下來,速成的照片,光影裡兩個人微笑相視。
排隊出關,遠處幾輛大巴車停在那裡,一個中年婦人拿著手裡的夾子,敲著大巴的門框,大聲嚷嚷著,十分憤怒的樣子。
暑假時韓曉雪約我吃飯,我為程曉做了一份意外加重疾險,受益人是程媽媽。韓曉雪熟練講解著保險條款,及賠付流程。後來我們講到了周圍,薛一平,還有歐陽澈。“周圍挺好,自己做家政公司,後來做專業清洗,聽說西安有分公司。”都挺好的。回頭給你聯係方式。“嗯嗯,有歐陽的嗎?”“有是有,聯係不上,那時他還沒畢業呢。“哦哦。”“你真好,工作穩定。我們剛下崗那會兒,什麼都不懂不會,像受傷後重新學走路的孩子。”她眼裡有一種苦澀和堅毅。後來忽然想起那種飄亮的酞青藍玻璃花瓶的製作工藝:配料,熔製,成型,退火,千錘百煉,一部分半成品不堪吹,拉,擠,壓,斷裂,扭曲成為廢品,堆在角落,不能見光。一部分越戰越勇,那怕痛不欲生,折斷重新塑過,最終成為程序化的精品,為人們推崇,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