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分開(1 / 2)

葉落紛紛 曉曉AAAA 3231 字 11個月前

昨夜一場秋雨將樹葉鋪了一地,褐黃色一片,校工邊掃邊落,葉片像蝴蝶一樣空中飛舞,各種形態,輕輕落下來。雨後的天空幾朵灰雲,我將風衣領豎起,秋天的風有一絲涼意。來到教導處,校長與主任都在。我疑惑的站在那裡。“坐,明老師。”主任指指她對麵的椅子。“這樣,我直接講了,昨天程曉的家裡人來學院,反映了你們的事情,希望學院組織上乾預一下。校長與我也溝通了,事情到此為止,這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不能影響學院的聲譽。”主任溫和而果斷的講著。她看了看校長,停了停又繼續:“你們年輕人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計後果。校長,學校不停的為你們擔責……哎……現在啊…流行停薪留職,緩解一下,回頭過來辦一下手續,一兩年再回來。考慮一下。”她轉過頭:“校長您看?”“行,主任你先去忙,我們再聊聊。”教授不緊不慢的說著。我的手指倚在椅子邊緣上,努力保持著坐姿。主任優雅的轉身開門出去。“是他大姐,二姐來的,我向她們保證處理好這件事。我有個學生在廈門合辦學院當校長,我給打了招呼,這是推薦信你帶上,一兩年再回來。”教授溫和的遞給我一個牛皮紙信封。我沉默的坐了一會兒:“嗯嗯”,眼淚已經在眼眶裡。“謝謝教授。” 外麵陰雲已經散開,一絲絲光亮隱在雲的後麵。校園裡零零散散的學生向著不同方向走著。忽然想起下午還有課。我忍住一絲悲傷向宿舍走去,事情注定要來,隻是這麼徹底。我們都錯了,愛不是理所當然的,今天我們要承擔選擇的結果。我害他沒有家。我的腳步慢慢快起來。歲月從此割裂。

下午我將辭職信放在主任桌上,空著手去階梯教室。“這節課我們講昆曲之美。為什麼說美呢,因為它以歌以舞,以詩詞表達的是天地之情,男女之愛並呈現於舞台,它所演繹的戲劇作品,它不在於故事大的衝突,而重於抒情片斷,花花草草,眉眼傳情,水袖纏綿。這種美是戲劇中獨一無二的,是沉醉的,是流連忘返的。”我一個人在獨白,一個人在絕唱。“那麼講昆曲,不得不講湯顯祖,不得不講《牡丹亭》。啊啊,有同學說,我聽到了,很熟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下課鈴響的時候,我看到教授站在教室最後。

學院後麵的山裸露在雲層下,上山的路不知什麼原因早已封堵。我站在球場圍網外,路過的同學笑著與我打著招呼。

我買了去廈門的車票,火車已經電氣化,乘客似乎也文明升級。我坐在窗邊,周圍很安靜,車窗外的夜色,燈光模模糊糊。

到了西安我隨著人流下了車。或許這裡離家近些。我安置好自己,投簡曆,找工作,現實總比理想重要。一個月後,找到一家培訓機構。工作很忙,招生,代課。晚上很晚回來,半夜會醒來,在門口小診所買了安定,日儘夜來,一個人的夜晚沒有人牽我的夢。過年的時候,外麵在放著焰火,悲傷和孤獨梗在咽喉裡,枕著他的衣服,吻著自己的肩臂昏昏欲睡。我換了手機,程曉一定瘋了一般找我,我的痛便是他的痛。那又怎麼樣呢。兩年換了三次工作。十一放假兩天,和同事去K歌,醉了他們送我回來,看見家門膝蓋發軟跌坐在樓梯上,找不到鑰匙。後來房東奶奶來了:“失戀了,一個人醉成這樣。傷身體,回頭給你介紹好女孩。”“為什麼是好女孩?”我身體搖晃著說。“這麼濃的香味。”她一邊說一邊扶我躺下。房東是個好人。她安置好我才放心離開。早上醒來去吃酸湯碎麵,是稠稠的,酸酸的,是胃容易消化的,是酒醉了的解藥。

在酒吧認識一個駐演男孩,講話很乖,嘴唇潤潤的,左耳上嵌著一隻銀色環狀耳釘,燈光下折射著銀色光芒。我們穿著一樣白色襯衫,聊天喝酒。他身上散發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化妝水氣味。他說:“畢業兩年了,下個月去廣州,想不想一起去?”我搖頭說還不行。休息的時候我們去吃飯,算是送彆。我們吃了甜點,喝了紅酒。希望他事業順利。他買了兩枝玫瑰說是送給我。晚上我們慢慢走在路上,燈光在我們身上若影若現。我問他:“還回家嗎?”他說:“不了。父母在上海,我一直與外婆一起生活。是家裡的獨子。”我講了我與程曉的事,他安靜的聽著,玫瑰花襯在月光下,暗紅色的花朵閃著絲絨般的光澤。男孩忽然看著我笑笑,他的樣子像我二十三歲的樣子。後來我要去送他,他不肯:“我們會難過,我怕我走不了。”

許多,許多的日子過去了,找到周圍,是約了好多次才見麵。我們分彆十幾年,他略胖一些。依然有魅力。“薛一平呢?”我問他。“前幾年下崗打工,後來聽說兩口開了一家樂器店。”他用手比劃拉琴的姿勢,好著呢。“比我幸福。還是你好,我們都是不務正業。”周圍做了飯菜,我們一起喝酒:“還是老樣子,眼角有皺紋了,有一種走出象牙塔的成熟美。”他勸我少喝點,我說:“最後一次醉。”他又說:“怎麼開始抽上煙了?”“偶爾吧。你怎樣?家裡都好?“嗯,還好。工作主要在這邊。像驢推磨,停不下來。”我們乾了杯中的酒。“明,那時候韓曉雪喜歡你,知道嗎?”我搖頭:“沒有的事啊”。我們又碰了碰酒杯。“你假裝不知吧。”“哎,她現在挺好啊。”我淡淡地說。“王琳呢,還在國外?”周圍還是那麼話多。“你和那個…那個羅密歐是不是……”“彆瞎說。”我推了他一把。他醉了,話越說越錯,他像泥一樣舒適的攤在沙發上。他家裡很大,富麗堂皇。幫他蓋了毯子,關了燈。搖搖晃晃走到街上。半夜時分,我落寞的坐在公交長凳上,路口中央信號燈按程序交替閃爍著,遠遠望去像敷了一層渾濁的霧,沒有方向,意識斷裂。少年像流沙,錯失了意外,無法糾正。依戀絆住了心,一點點纏住。上天安排,他拉著我穿過迷茫路口,我們笑著,前路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