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施主有何癡念,竟足足跪了四個時辰。”小僧照常行了禮。
“我的愛人遭受著病痛的折磨,我並無他願,隻願她能順利完成手術。”許庭深話畢便又重重的磕了一下。
可小僧卻隻是搖搖頭便回了寺廟當中,而那位曾經贈與安知夏手鏈的老僧人卻遲遲不願見到許庭深。
“師父。”小僧人心存疑慮卻不敢發問。
“為師不是聖人,救不了兩個人啊。”老僧人重重的歎了口氣,便又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聆聽著不遠處的鐘鳴聲。
許庭深深夜才下山,那時的氣溫已達零下,可就在天明的那一刻他收到了趙醫生的短信:下周一準備手術。
許庭深盯著這幾個字,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遍,直到眼睛發酸他才意識到,安安有救了。
許庭深跑回病房,渾身的冰冷在見到安知夏的那一刻才算有了溫度,他衝過去附身緊緊地抱住了安知夏。
“阿深,發生什麼了。”安知夏隻覺得他身上很冷。
“安安,你有救了,下周一手術。”許庭深顫抖著聲線,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眼淚像斷線般流下。
時間安排的很緊迫,許庭深全身心撲在安知夏的術前安排上,調整作息飲食,簡直像瘋魔一般查閱了眾多網上資料,手術的成功率很高。
周一當天,許庭深儘力讓自己看起來放鬆,不要給病人傳遞緊張情緒,可安知夏心思細膩的很,隻是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指尖。
“阿深,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當然,今天是你即將痊愈的日子。”
“才不是,今天是阿深的生日啊。”安知夏眉眼含笑,“阿深,生日快樂。”
許庭深心臟一酸,回手握了握安知夏的指尖,那他許願,安知夏手術順利,一生平安。
可阿深的保佑,並沒有應驗,安知夏的手術被終止了。
明明麻藥都已經打上了,為什麼又會終止,為什麼!
許庭深一拳打在醫院走廊,指尖殘留的餘溫徹底消失,骨節間微微滲出鮮血。
“趙醫生?我想要個解釋。”許庭深眼眸猩紅,“為什麼?是錢的原因?我可以湊,我可以給!”
許庭深一把抓住趙醫生的衣領,滿麵的淚痕未乾,眼底儘是陰翳。
“許先生,我儘力了,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用的!”趙醫生一把年紀,什麼場麵沒見識過,他惋惜但他無愧於心。
許庭深眼眸微閃,轉身離開。
還能是什麼原因,無可奉告?無非是那些肮臟的內部交易,是他們搶走了安安的命,他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安知夏打了全麻,淩晨兩點多才漸漸蘇醒,她見許庭深眼角通紅,麵色陰沉,便猜到了一點。
“阿深,怎麼悶悶不樂?是因為安安沒給你買禮物嗎?”安知夏柔聲道。
許庭深想過無數種辦法,告知安知夏真相,可他的安安一醒過來似乎便猜到了,轉而便安慰起了他。
“阿深不要禮物。”許庭深眼前模糊,一滴又一滴,洇濕了白床單。
“那阿深想要什麼?過年給你壓歲錢好不好?”安知夏輕輕地擦掉了他的眼淚。
“好,睡吧。”
自那天以後,許庭深再也沒有離開過安知夏一步。
安知夏的身體狀況斷崖式下降,第一天還能吃下些流食,第二天便什麼也咽不下,第三天便不斷嘔血。
但係統治療還得繼續,化療很痛苦,安知夏這麼堅強的人,都不禁紅了眼眶。
“阿深,我好痛。”安知夏滿額頭冷汗,清瘦的脖頸下遍布青筋,“抱抱我好嗎?”
許庭深要瘋了,眼睜睜見著安知夏渾身痛到僵硬,可他無能為力,他找不到一絲的生機。
許庭深感受到懷裡的身體漸漸放鬆,呼吸也逐漸平緩,明明睡得安穩,可安知夏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
許媽媽找來了當地享受盛名的中醫,可也無力回天,一味湯藥也隻是延長壽命罷了,但副作用很痛苦。
但安知夏卻一口應下:“阿深,隻要還能活著,我什麼都願意。”
“好。”許庭深柔聲回應道。
那一味湯藥說是致命毒也不為過,喝過之後一小時內便會發作。
安知夏呼吸急促,身體顫抖不已,不自覺的蜷縮成一團,可安知夏不再喊痛,好似熬過這一會,她便又賺得了幾天生命,便沒有那麼痛了。
可藥性一天天累積,安知夏滿額冷汗浸濕了頭發,實在忍耐不住,便要咬自己的手腕,許庭深見狀一把製止,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安安,不要傷害自己。”
安知夏太痛了,眼前早被淚水模糊,便咬了上去,長達一小時的發作時間,許庭深的手背早已鮮血淋漓,可這不及安知夏的萬分之一痛。
許庭深將安知夏攬進懷裡,等她身體不再發抖,痛苦漸漸衰弱,就這樣抱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