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門被打開,帶著新鮮的氣息。
牢內來了很多沒見過的人,他們穿著高貴的飛魚服,一臉傲慢的衝進了這裡,層層剝繭盤問。
她似乎得救了,圍著她的男人們驚恐的整理著衣裳,有眼色的立於一旁,蔫頭耷腦再沒了氣焰,而她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身上被撕碎的衣裳僅能遮住重要的部位,狼狽不堪。
她儘可能的讓自己體麵,理了理前額淩亂的發,老獄卒教的尊嚴她銘記於心。
領頭的人點了點人數,似乎對不上手裡的名冊,他環顧著牢內啞著嗓子道:“所有人全部出來點數。”
所有的人包括她嗎?
周圍一片騷動,甚至多了一些女人抽泣的聲音,而男人大多麵麵相覷,反應過來的時候有的人尿了褲子,有的女人竟然扯開了前襟,求那些像獵手的飛魚服們放過,直到被嫌棄的推開了。
這裡又臟又臭,飛魚服們一刻也不想待,又怎會有興趣乾那些事。
她從角落裡站了起來,跟著那些女人紅了眼眶,然而她的哭自是與她們不同,她知道那是喜極而泣的淚,出去的渴望終於實現了,隻是...出去是死嗎?
隻要不在地牢,死又何懼!
眾人看著飛魚服配著的長劍,拔出劍鞘時泠冽的光,終於瑟縮著排著隊出了牢門,這次和排隊打飯不同,人們沒有擁擠,沒有吵鬨,他們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去哪裡,隻有骨子裡無儘的恐懼,爬在一張張疲憊的臉上。
她的腳踏出了牢門,雪停了有細碎的光照下來,她伸出手去遮擋,指縫間是自由的味道,她想要回頭去看看自己生活了數年的地方,她回過了頭,卻迎上了身後人如臨深淵的眼神,她忽然感歎,原來他們也怕啊。
終於,她隨著人群走了出來,腳上的鎖鏈再也沒有取下來,她弄丟了鑰匙,鎖鏈拖在地上偶爾被人踩到,身子後仰依然踉蹌的往前走,眉眼是止不住的新奇,隻有她從未見過外麵的天。
一切的一切皆在吸引她的眼神,老獄卒曾講過外麵的天地,隻是那種描述就像是霧蒙蒙的山,總是看不真切,她迫切的想要撥開雲霧,才發現身處霧中。
直到他們在一個空曠的場地停了下來,她的腳踏著刺骨的冰,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臟兮兮的被暴露在光下麵羞澀極了,腳裸處的傷痕觸目驚心,那些與她一起的人跺著腳,脖子試圖縮在囚服內,眼睛四處亂瞟,等著命運的桎梏。
都是螻蟻不是嗎?這一刻她竟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等。
外麵的天地光彩奪目,她眼尖的看到了不遠處的小樹,光禿禿的枝丫上麵結著長長的冰條,大小不一的排列著,她忽然覺得放鬆,揚著臉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
逃過一劫、虛驚一場、達成所願...真好。
她笑的坦蕩肆意,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他們不解的盯著她看,可她並不在意,更沒注意不遠處高台上端坐的少年,正奇怪的凝望她。
飛魚服拿著一本破舊的冊子,站在他們的麵前,一一的點著他們的名字。
那些人恭敬的站著,毫無生氣的應答著。
她垂下了眸子,思索著若是叫她該如何回答,若是沒有她的名字,她是不是還會墜入那片幽寒,羽睫輕顫。
直到名冊被合起,果然裡麵沒有她的名字。
“人數不對,還有誰沒被點到。”飛魚服的語氣很凶,如這冰天雪地裂出的深坑。
她抖了抖身子,咬著唇不敢抬頭。
“無人承認,找!”
這時有人指了指她,飛魚服來到了她身邊,她才茫然的抬起頭,目光卻瞥見了不遠處高台上端坐的清冷少年。
那日的光很刺眼,少年正垂著長睫冷漠的俯視萬物。
她僅憑輪廓她已看出少年的與眾不同,像是無儘虛空中不存的光,一時被迷了眼。
直到她被拖拽到離那個少年近了一點的地方,才徹底回過神來,他冷涼的聲音似地獄的鬼魅般,低低傳入她耳孔:“你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名字?
她的手絞著衣裳,低著頭無法回答。
“這裡沒你的名字,你為何又在這?”魚江離疑惑她是憑空出現的,還是一直在這裡,她的氣質顯然不像那些臭蟲,他多看了她一眼。
隻是,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太難了,她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名字,隻知母親得罪了高貴的王爺,而他衣著華貴,上麵的雲紋更是威嚴,她不敢冒險。
魚江離身側站著的飛魚服少年陸白,衝她吼道:“王爺問你話呢,你是啞巴嗎?”
不,她再也不要回去了,她想了想不卑不亢的站直了身子,舌尖上的傷口撕扯的疼,她緩緩回道:“我叫螻蟻。”
魚江離沒有料到這個回答,他定定的看著她走了神,她與這裡的人格格不入,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光著的腳上,忽然心口一緊,似乎從她出來他便一直在留意她,須臾他的漆眸動了動,“螻蟻,有意思。”
緊接著,一把刀扔到了她的腳下,他恣意的勾著的唇角:“留下的人活!”
陸白宣布著規則,活著的人可享日後的一切尊榮,他讓他們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