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涼抽回了自己的手,“王爺,花涼吃飽了,花涼知道王爺在憂心什麼,還是先給城中的百姓布置粥棚吧,那麼多人餓肚子。”
魚江離沒想到花涼會這麼說,他隻覺得心中某一處鬆動了,竟一時對花涼刮目相看。
兩個人上了馬車,魚江離又帶了一些樂府的家丁,之後派出一個腿腳靈活的小廝,隻去客棧叫陸白和墨色,馬車加急的向城周駛去,眾人合力搭建著簡易的粥棚。
不一會兒,周邊的百姓便圍了過來,他們的臉身上,包括拿著碗的手皆臟兮兮的,花涼瞥見後不禁鼻腔一酸,大家有序的排著隊。
直到差不多午時,樂晏派人送來了兩車粥食,家丁們把木桶抬了下來,花涼便主動擔當起了打粥人。
魚江離立於一旁,看著這些從從太守府運出來的米,想著沈安這隻老狐狸的尾巴就要藏不住了,正思忖的時候,餘光不經意落在了花涼的臉上,她整個人溫柔的如霽月清風一般,此時她正低頭耐心的跟身前打粥的人說著什麼,一時讓魚江離感受到了春日的暖陽。
倘若有彆的辦法,他也不願走這步險棋,她身上有不動聲色的柔和,也有他最需要的狠厲,若是殺意被徹底的激發出來,便是一把最鋒利的刀。
這時隊伍了裡的人竟然推搡了起來,原來是一個年紀尚輕的婦人,懷中抱著孩子暈了過去,那孩子約莫兩三歲趴在婦人的身上,小手想去扯開她胸前的衣裳,隻是任孩子怎麼使勁也用不上力,孩子沒注意身邊盯著自己的人,隻是把目光停在母親的前襟,口中發出了羸弱的哭聲。
花涼著急的向這邊跑來,手裡的勺子還未放下,眾人見她來閃出了一條縫隙,她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女子,招呼陸白把她扶到了一旁,她用一隻手掐著女子的人中,直到女子痛苦的呼出一口氣,看到孩子在一旁後神色才舒緩。
墨色直接用碗舀著桶中的湯遞給了花涼,花涼把勺子遞回墨色,自己在一旁慢慢的喂著女子,女子搖了搖頭把湯送入了孩子的嘴邊,孩子舔著上麵的米油,連鼻子上也蹭了一些,等到孩子吃完她才舔了舔碗內的殘渣。
“謝謝姑娘,奴家已經好幾日未吃上食物了,城中的粥棚人太多了擠不上,好不容易聽說這邊有了新的棚子,竟然餓暈了,若不是姑娘搭救怕是要可憐孩子了”,她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又憐愛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臉,孩子眨巴著眼睛並不懂什麼,可孩子吃飽了,竟衝花涼咧著嘴甜笑。
“你我都是女子,本應該互相幫扶,你等著我再給你盛一些”,花涼說著話安撫的拍著女子的肩膀。
“姑娘,奴家不知如何感激姑娘,姑娘若不嫌棄,奴家便、便把幺兒送給姑娘當婢子,隻求姑娘給個吃喝。”
花涼摸了摸孩子的頭,“不可。”
“奴家也是走投無路,哪個母親舍得自己的孩子,隻是帶著她怕是兩人都活不成。”
“不可,花涼也沒母親,可若是有母親哪怕吃不飽飯...”她的眼睛紅了,沒繼續說下去,須臾她憋住了眼淚悄聲道,“你先在這等著,花涼替你想辦法。”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女子要磕著頭被花涼攔住了,花涼又端了一碗粥給她。
魚江離的目光向這邊瞟來,每一息都精準的落在了花涼的身上,甚至聽清了她的話。
這時,粥棚又有人開始大鬨,“憑什麼她不排隊?”
花涼一怔,“她好幾日沒吃飯了。”
“你問問在場的,誰不是好幾日沒吃飯了,總不能誰弱誰有理吧?”
“可她剛剛暈倒了。”
“誰不會暈啊?”叫囂最厲害的壯漢登時躺到了地上,“來來來,誰暈誰有飯吃啊!”
花涼見到撒潑之人,還沒想好如何應對,又聽壯漢道:“你這姑娘倒會偏袒,歪理一句句真多。”他這麼一喊所有的人皆看向了花涼。
“我沒偏袒。”
“後麵來晚的人可能連粥都喝不上,你多盛了一碗,便有人沒有粥喝。”
“今日的粥很足,現在還在熬著呢。”
“你說熬就熬了,在哪裡熬的我怎麼沒看見。”
魚江離見狀走了過去,“這位兄台後麵人正在排隊,你若不想吃便離開這裡,你在這裡鬨彆人還怎麼吃?”
壯漢爬了起來眥了一眼魚江離,“你誰呀?”
“路見不平之人。”
“哦,原來是誰家的狗啊,在這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他剛說完,魚江離便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笑你是過街的老鼠。”
“老子今天跟你拚了!”壯漢揚起了拳頭。
魚江離側頭躲開了,壯漢瞅了瞅四周麵子有些掛不住。
花涼緊張扯著魚江離的袖子,見那壯漢從身上掏出一把短刀,她一慌從魚江離身後站了出來,隻身擋在了魚江離麵前,魚江離停了一息抓住了壯漢的手,刀尖差點刺進了花涼肩胛骨,“誰讓你上前的!”魚江離的聲音急躁帶著顫抖。
花涼委屈道,“我...”
魚江離沒等她說完,便把她拉到了身後。
魚江離臉頰的肌肉在跳動,他盯著眼前的壯漢,手上的青筋因為用勁凸顯出來,隻聽“哢嚓”一聲壯漢的手上的刀掉了下來,整個哀嚎著。
魚江離這才轉過身子,看見花涼委屈的神情,伸手點了一下花涼的額頭,“孤...本公子若是讓一個女子保護,傳出去豈不讓人家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