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背影隨著記憶消失殆儘……(1 / 2)

郊區私人寵物醫院,診療台兼藥櫃連著檢查室,一眼能看到頭。

透明玻璃櫃台後,坐著醫生,淺藍色工作服有些灰撲撲,頭發扁塌下來遮住額頭,下垂三角眼緊盯電腦屏幕,一瞬不瞬。

用來結賬的台式電腦,正在直播一場足球賽。射門在即,他押注五百,要是這球進了能贏兩倍。

‘呲啦’一聲,鋁合金推門被人拉開。

“下班了,明天上班時間再來。”醫生頭也不抬地拒絕生意。

“不看病,打聽人。”餘淵聲音低緩醇厚,禮貌中帶著與生俱來的冷。

醫生語速很快地罵罵咧咧:“嘿,你這人,聽不懂話是吧,沒看到正忙......”

他邊說邊抬起頭,看到來人慢條斯理脫下黑色羊皮手套,在櫃台上丟下遝錢後,諂媚一笑,話鋒急轉彎,稱呼也變了,“好說好說,您打聽什麼人?這方圓幾公裡,就沒我不認識的。”

餘淵從派克外套內側口袋拿出張小照片,語氣聽不出情緒,“見過嗎?”

這是張單寸照,像從什麼資料上撕下來的,右下角還帶著鋼印凹凸痕跡。

醫生的三角眼眯起來更小了,幾乎隻有瞳仁。照片上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黑皮衣,發色花裡胡哨,燙著曲度誇張的卷,五官倒是俊秀。

雖然氣質和打扮天差地彆,但出色於普通人的顏值,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更彆說發生過記憶深刻的事。醫生盯著照片看了幾秒,便篤定道:“見過,他前幾天帶寵物來我們醫院拍過片。”

醫生唾沫橫飛地複述了大致經過,看在那遝錢的份上。

餘淵麵無表情問:“有說彆的嗎,比如是否住在附近?”

醫生搖頭:“沒有。”

餘淵手指輕點櫃麵,而後繼續往那遝錢上追加了一小疊,“看清那隻幼崽樣子了?”

大概是被錢眯暈了眼,醫生並沒發現措辭不同尋常。連忙回憶了下,用他匱乏而又接地氣的詞彙組織好語言:“很小一隻,像狗又不像狗,不常見的品種,有可能是雜種,毛色挺純,雪白。”他絲毫沒察覺男子擰起的眉頭,又很多此一舉總結,“當時看起來特彆虛弱,多處骨折肯定活不過......”

餘淵微抬起臉,目光凜冽,隻一個眼神就嚇得他息了聲,不敢再說一個字。

踉蹌後退一步,醫生跌坐回診療椅上,談話這麼許久,自己竟第一次看清這人的長相。

來不及細想其中緣由,他便看到餘淵雙目逐漸赤紅,帶起周身呈現出一圈暗紅光暈,晃得他眼前隻剩下茫茫一片亮色,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耳邊有聲音飄過,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而來,虛無而又蠱惑,“你沒見過照片上的人,更沒見過他帶走的狐崽。”

飛速閃出的背影隨著記憶消失殆儘,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隻有櫃台上那疊鈔票隨風起落,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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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閃動,蘇陽瞥了眼,一串陌生數字。這是他新換的號碼,除了汪鵬沒人知道。他沒掛斷,更不打算接,任由手機安靜下來,自動落了鎖。

自從那日兩人分開後,蘇陽查過那幅畫,出自上世紀海外畫家Julian Arthur之手,作品以風景為主,因戰亂留市數量極少。不知怎得,這兩年逐漸出現在市場上,價格一路水漲船高。

完全陌生的領域,蘇陽不懂,但隻認定一條,七位數的貴重藏品不應出現這種低級紕漏,其中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他讓汪鵬幫忙搜集主管的相關信息,在這之前對一切陌生接觸能避則避。

主屏電子時鐘顯示七點剛過,距離渲染圖交稿僅剩兩小時,而另一項建模也要儘快拿出初稿。兩單工作同樣是網絡設計平台接的,價格自然跟以前沒法比,但他急需稿酬,沒有挑揀的餘地。

蘇陽邊思索著圖哪裡還需要調整,邊伸手將床頭小夜燈擰至最暗檔。

暖橘色光圈變得柔和,恰好映出一大一小兩張臉。

手臂枕在腦後,蘇陽語調七分急切三分敷衍,“今天想聽哪個故事啊?”

不大的小兩居,床也僅一米五大小。這裡是他們租的小套間,地點很偏,小區也上了年份,勝在價格便宜。短短兩周,他的猶豫不決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習慣和責任。

小白躺在靠牆的裡側,咕咚咕咚喝完最後幾口奶,空奶瓶隨手一甩,也學著爸爸的樣子試圖把手臂枕在腦後,無奈太短隻得放棄。然後奶聲奶氣接話:“可是叭叭,我想聽的故事你都不會講。你隻會那三個。”

小白邊說邊伸出胖手比了個三,肉嘟嘟的手背上撐出四個粉嫩小窩,模樣認真又可愛。

蘇陽被逗樂,三個故事中還有兩個是最近惡補的,屈指輕彈崽子腦門,“嫌我隻會講三個,那你聽故事機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