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煙塵四起,人群退散。
一人重重栽倒在地,他肺腑受了不輕的傷,眼神陰狠,用力拭去嘴角血跡,口氣頗為不忿:“我輸了。”
“承讓。”
厲沉雲神色比他更為陰鬱,雖孤僻,卻不至於倨傲自滿,他已連贏六場,屢戰屢勝,仿佛這場比試儘在掌握,無人可堪敵手,風頭正勁。
在這等待的短短間隙內,他深吸一口氣,抬頭遙望宋蘅,正對上她投來的一瞥,他霎時緊繃起來,卻又立刻放下,莫名感到一陣心安。
原來她有在看他。
於是下一場,場麵越發宏大,簡直一發不可收拾,漫天的火焰沸騰,宛若片片紅霞,充斥眼中,他出手越來越狠辣,乾脆又利落,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胸前中的心臟狂跳不止,卻再也不敢瞧她。
宋蘅覺著有些意思,不禁注視著厲沉雲,久久沒有挪開視線,絲毫沒有意識到身旁那冷淡如昔的眼神,直到厲沉雲再贏三場,隻剩下最後一場。
“呼——”
灼熱的氣息自他口鼻溢出,冒著火星子,點燃靈氣,他眼神是不加掩飾的炙熱,隱隱帶著狂熱,忽然地再次看向宋蘅。
“宋蘅。”
也是在這時,席玉君喚了聲。
“嗯?”
宋蘅立時收回視線,像是被他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又像是猝不及防之下被那雙赤裸裸的眼神所刺到:“怎麼了?”
席玉君默了默,倉皇間找了個話頭:“可看懂厲師弟招式了?”
話一出口,他便有些懊惱,但麵上不顯,隻是眉頭越發緊了,神色不善,似乎動怒了,宋蘅莫名道:“這……”
她該說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厲沉雲的功法,那是極為厲害的要命的功法,可是她方才又說看不懂,豈不是自相矛盾?
但席玉君臉色不大好看,雖然他素來沒什麼表情,但宋蘅知道,他現在不大愉快,氣息很是壓抑,她偷覷席玉君神情,眼神遊移,故作心虛道:“約莫是懂吧。”
她說得模棱兩可,眼睛轉來轉去,竟有些狡黠,卻偏偏還要端著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來,裝的氣定神閒,胸有成竹,宋蘅看著他,讓人生出無可奈何之感,拿她沒辦法。
席玉君短暫地愣了愣神,定定地看著她,語氣不自覺緩和下來:“厲師弟所修功法甚是特彆,爆裂非常,以意氣為輔,錘煉心神。”
“原來如此。”
她點點頭,作恍然大悟狀。
席玉君遲疑了下,終究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他也看出了這功法的缺陷,從前他也從未見過,厲沉雲所修的功法實在出奇,可稱詭異,但各人機緣不同,他也無意打探他人隱秘,更無覬覦之心。
這些想法便也就此作罷。
厲沉雲的最後一場。
這無異於此刻全場最重大最吸引人的比鬥,沒有人移開視線,都密切地觀看著,這一次,他的對手也素有威名,陳清許,劍氣浩然,一手清風劍登峰造極。
“二師兄,請。”
陳清許抱了抱拳,身形俊逸,靈氣散開,飄逸自然,穩打穩紮,修為深厚,確實是個勁敵,但厲沉雲自信,他定能取勝。
“請。”
清風徐來,陰陽相和,他的氣息接連大道,浩然巍峨,一身正氣,陳清許麵色堅毅,執劍而來,劍鋒交錯,“叮”地一聲碰撞至一處,在極為短暫的凝滯後,兩人立時退開,而後是更為紛亂的劍光,令人眼花繚亂。
“鐺鐺鐺——”
劍氣不絕,氣氛越發焦灼,她看見厲沉雲身上湧出更為爆裂的火,而陳清許的劍法依然平穩柔和,頗有以柔克剛之勢。
“喝!”
厲沉雲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著陳清許,他的氣息亦是節節攀升,分毫不讓,向來無往而不利的靈火好似失了優勢。
他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猛然向後退開半步,靈劍上烈焰燃燃,這樣永不熄滅的火到底是什麼呢,這從他心底燃燒的煩躁,以及他難平的意氣,儘數傾注於劍中,他總是不甘心,燃燒的是他的誌氣,更是他的野心。
他的劍是火,可這樣不死不休的火,是他心中看不見的氣,更是時刻懸於他頭頂上不曾落下的劍。
而這樣一把利刃,在宋蘅掌握中,在這個難以捉摸的女人手心裡。
“噌——”
仿佛破開一層琉璃,一層冥冥中的桎梏就此消失,那片片紅火化為一柄柄赤紅靈劍,浮於他身畔,帶著點點火星,而他手中那柄真實的劍回歸本源,緋色暗藏,他舉劍揮出,靈氣化劍,一同襲向陳清許,把把都有著同等的威力,宛若實質。
“噌——”
合共六柄靈劍加身,並不遜色於他手中那把真正的劍,銳不可當,劍鋒襲來,陳清許無處可逃,他迅速收劍抵擋,卻仍被靈劍擊中,霎時一股沛然大力落下,震得他虎口發麻,體內氣血翻湧。
而另外五柄靈劍堪堪懸於他身側,與他僅有毫厘之遙,險險停住,陳清許苦笑一聲,哪裡還不知厲沉雲手下留情了,天上雷劫聚集,他已然突破至觀複境,溯源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