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槿如走到衣衫下,仔細打量著衣衫的麵料,想要探究出衣衫主人的身份。
她不知道閣樓上方,傅道霆見她似是在猜測他的身份,放下了手中的兵書仔細盯防著她。
鄭武勤清晨剛從外麵趕回來,此刻與傅道霆正坐在二樓書房窗邊交談。
傅道霆聽了一早上關於南北榜案的處理結果。此時王槿如就闖入了兩人的視線。
正在彙報的鄭武勤見他略帶防備的神情凝視著窗外,就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那個站在桃花樹下,一支青玉簪將發髻挽起,身著一身青色長裙,淡然優雅。
可這兩人平時麵對的不是朝廷上的爾虞我詐、權勢起伏,就是刀山血海。
鄭武勤先開口:“王爺是在擔心她的身份嗎?”
傅道霆收回視線,將梨花木方桌下的棋盤和棋翁取出放置在桌上,單手將兩個翁的蓋子打開:“是,這件事太詭異了,她左側靈府處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可你看看她現在...竟然隻是養了幾天便安然無恙。”
鄭武勤明白了來龍去脈,追問道:“王爺,應大夫怎麼說?”
“他診過之後,隻說是沒有傷及心臟。”
“應大夫是不會背叛我們的。”
“多事之秋,話也不能說滿了。”他拿起一顆黑棋放置在棋盤上。
鄭武勤沉默了,沒有接他的棋。
“你也不要擔心,看她之前的穿著就不是出自尋常人家,暗地裡去查查京中府邸可否有人走失,對了...去戶部把那些訾稅過萬的商賈也都打聽一下,如果一直查不到,我們可就得多盯她一個了。”
“我回來時去廚房碰到吉嬸了,她說這位小姐晨時向她問了您的名諱。吉嬸不敢透露太多,隻是說了您的姓氏。”
傅道霆皺起眉:“她連傅這個姓氏都不知曉...難道她真的都記不起來了嗎?”
“多想無益,王爺,差不多快到午時了,我得下去帶著小六練武了。他在衛所學的那幾招,恐怕都忘得差不多了,您現在還傷著還是我去教他吧。”
“武勤,你私下就不要這麼稱呼我了。”
“我怎麼叫得出口霆哥,我在衛所就一直叫您王爺,還是叫王爺吧,王爺順口。”
傅道霆無可奈何,示意他讓他去了。
說完鄭武勤站起身,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劍,朝屋外走去。
小六被鄭武勤從廚房裡拽出來:“武勤哥,我今天能不能不練啊?”說完向上瞧見了傅道霆那不容置喙的神情。
小六接過鄭武勤手上的劍,顫顫巍巍地在桃花雨下揮舞著一招一式,將傅道霆所教的招式一遍一遍地練習。
鄭武勤看他的招式與傅道霆教的實在差的太遠,讓小劉停下,上手重新教習小六。
王槿如晾完衣服,就坐在院裡的桃樹下望著兩人,一招一式映在她的明眸中。
傅道霆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回頭望去,桃花瓣瓣落在她的發髻和青衣上。
她察覺到似乎有人在望著自己,抬頭以後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王槿如不得不移開目光。
學熟了幾個招式的小六看到王槿如,就跑到她身邊:“姐姐一直望著我練習劍法,是喜歡這套劍法嗎?”
王槿如不敢直視三人:“我們女兒家是不準習武的。”
傅道霆聽到了她的話,卻沒有因此打消疑慮,他試探道:“在我這裡沒有什麼規矩,無論男女,還是老少。都是可以習武的。”
她眼中帶著不解。
傅道霆解惑道:“習武之人,總比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更適合在這世間行走。你若是會武功,那你當初可能就不會遇到行刺這樣的危險事了。不是嗎?”又給了鄭武勤一個眼神:“先小試下她的底子。”
王槿如站起身,小六跑到窗下撿起傅道霆扔下的細劍而後遞給她,她右手接過劍。
“姐姐,他們的劍過於沉重了,你用我的。”
鄭武勤耐心地解釋了用劍對抗的要領,便開始動起手來。
王槿如靠著直覺小心應對,傅道霆盯著她躲閃的身影。小六鼓起掌:“姐姐真厲害!”
而後鄭武勤加快了試探的步伐,她在淩厲的劍法下敗下陣來。
鄭武勤收起劍,望了一眼二樓書房。將她扶起:“姑娘,是我下手重了,很抱歉。”
“您客氣了,習武本身就要吃很多苦頭的。”
吉嬸將午膳做好,已經端上去了,才過來喊鄭武勤和小六上去吃飯。
王槿如將劍還給了鄭武勤,自己也去了廚房與吉嬸一道用膳。
午膳,小六因為練劍被餓到,此時正在狼吞虎咽,而其餘兩人則習以為常。
鄭武勤拿起竹筷:“王爺,我隻用了五成力,她便無力抵抗了。”
“如果她是細作,那先前便是在藏拙。”說完盛了兩碗碗乳鴿湯給小劉和鄭武勤。
鄭武勤接過湯碗,一飲而儘後:“如果她不是細作...我也仔細瞧了,我在衛所帶了好些年新兵,像她這樣有些習武的天分在的,實在是少,像她這樣的小姐有這種天分的,可以說,京城幾乎沒有。”
傅道霆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小六碗裡:“你想收她為徒?”
“她如果習武,想必日後對我們來說也許會是個得力助手。”
“她看著也有十六、十七歲了吧?這個年紀正是出閣的年紀,你讓她跟了我們,她一輩子怎麼辦?她家人怎麼辦?你想過沒有?”
鄭武勤想了想自己考慮得不夠周到,側頭問:“目前的情況是,我們無法確認她的身份和來處,也不清楚她為何受傷。”
傅道霆放下碗:“這樣,你和鄧濤帶著人兵分兩路。你去京城中打聽,鄧濤逆流在沿岸處搜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記得一定要告訴他,查到兀鷹山入口就行,不要進去鋌而走險。”
“是,我用完午膳,休沐半日便出發。”
“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