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 祝餘:“白鷙!”薑柏對著耳麥大……(1 / 2)

應許之地 Komoreby 5705 字 2024-03-30

祝餘:“白鷙!”

薑柏對著耳麥大喊:“氣墊準備——!”

橙黃色的救生氣墊像一朵龐大的花一樣在樓底綻開,映在白鷙的瞳孔裡。他如夢初醒一般地鬆開手,一把扶住了護欄,看著那具屍體飛速墜落下去。他忽然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那股味道似乎在他的夢裡出現過。他記得,那是一個女人抱著小男孩,可女人的頭無聲無息地伏在男孩瘦弱稚嫩的肩膀上,那孩子抖得像風中的枯葉。

祝餘把他從護欄上拉下來,他腳剛觸到地麵就一軟,踉蹌退了幾步沒站穩,撞到了另一邊的護欄上。護欄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一聲響,把旁邊的特警嚇得一激靈,還好這護欄雖然年久失修,但還算靠得住。

祝餘沒忍住撫著自己的胸口退了幾步,剛剛跟他的第六感克星貼得太近,他心跳得快要炸開了。

薑柏先衝上去看了一眼樓下,看到屍體落到了氣墊上,鬆了一口氣。方才那人猝死的異象還曆曆在目,雖然人沒救回來,但還好,最起碼沒摔得七零八落,屍檢大概也能有更清晰的結果。

祝餘感覺自己也被風刮傻了,太陽穴突突地跳。他有些驚疑不定地盯著跌落在地上的人,白鷙敞著外套,裡麵的襯衫領口微亂,他一頭黑色短發被風攪地亂七八糟,額前散落的頭發擋住了他的神情。

薑柏顯然也被他這一跤嚇到了,正尋思這小子是不是恐高,剛剛救人給嚇著了。他想過去看看,卻見旁邊已經有個人捂著胸口走了過去。

薑柏嘴角抽了一下:……這位又是怎麼了,他老人家見過的血不比人家吃的鹽多,也給嚇出心臟病了?

“嚇出心臟病”的祝餘在白鷙麵前蹲下來,微微低下頭,一隻手碰了碰白鷙的手臂:“喂,你沒事吧?”

這一碰,他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這人手臂肌肉繃得厲害,帶著點脫力的顫抖。

白鷙驀地一抬眼,他的睫毛又黑又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疲憊,眼睫一疊,雙眼皮折出了平時更深的紋路。

他的嘴唇幾乎被風乾了,一張嘴帶下一塊皮來,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咳,我沒事,抱歉。”

他借著祝餘手臂的力站起來,一言不發地看了一眼樓下的狼藉,一堆人把屍體用擔架抬走了,那朵橙色的花緩緩癟下去,挪開原地,地麵依然乾淨空曠如初。

一個人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那個倒在小男孩肩膀上的女人在他腦海中逡巡不去,而大風刮也刮不走、仿佛粘在他鼻尖的血腥氣讓他想吐。從喉頭到鼻腔泛上來一股陌生的酸澀感,他怔怔地想:這是悲傷嗎?

可是,無論是那個孩子還是那個女人,他明明都沒有見過,為什麼會感到悲傷呢?

此時已是淩晨,一行人到了樓下,緊繃的神經慢慢鬆弛,每一個人臉上都倦色難掩。祝餘捏了捏鼻梁骨,餘光瞟了一眼遠處看起來失魂落魄的背影,頭疼地打了一個天大的哈欠。

總覺得放這人自己回去要出點什麼事,但要是讓他送回去,可能他就要出點什麼事了!

周圍的同事都各隨各的部隊回了,祝餘站在原地沒動,好像方才飆升的心跳還沒緩過來。

半晌,被體製中教育醃入味兒了的祝隊放不下自己的良心,咬著後槽牙打算去問那小子怎麼回去。他剛邁開步子,肩膀就被人一拍。

薑柏不知什麼時候閃現到了他的身後,薑副支頂著憔悴的眼下看他一眼,無奈道:“行了行了,我送他回去,您老人家趕緊回去睡吧啊,虧得剛才還在公安局活蹦亂跳的……我可提醒你,胸口疼是猝死的前兆。”

祝餘冷哼一聲,著實沒勁跟他互懟,轉過身去,“事了拂衣去”地衝他揮了揮手:“走了。”

薑柏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低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什麼仇什麼怨,怎麼就看這小子不順眼呢。”

這句話隨著風輕飄飄地落進了祝餘耳朵裡,他腳步一頓,眼瞼微垂。

不順眼嗎?好像也不是。隻是時常覺得,這個人太“遠”了,給人一種……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感覺。

第二天早晨,市局辦公室彌漫著一片半死不活的氣氛,祝餘在座位上麵無表情地悶了一口黑咖,咽下去的時候整張臉皺得像被人一拳打得凹了進去。

“早啊——”薑柏進門的問早都含著一口哈欠,整個辦公室頓時更困了。

祝餘探出一隻腦袋:“喲,薑副支,走路背怎麼駝成這樣,你的儀態呢?”

薑柏冷笑一聲,大拇指往後倒了倒:“看見了嗎?生活的重擔。”

祝餘純粹找個茬提下神,他晃晃腦袋,感覺兩眼酸脹。

張博石拿起一遝資料,放到杜衡桌上:“這是你昨天讓我去檔案室找的資料,記得拿給方副局。”

杜衡衝他比了個“OK”:“辛苦你跑一趟。”

辦公室的門響了兩下,他抬頭一看,丁尋竹端著杯綠茶站在門口:“祝隊,有人找。”

祝餘站起來,先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竹子啊,你年紀輕輕,已經往茶缸精進化了嗎?”

丁尋竹提起一個假笑:“消腫。”

祝餘轉出門外,卻看見大廳裡坐著翟昊爸媽。二老一見他就立刻站起來,翟母急切道:“祝、祝隊長,聽說昨晚那個人死了?害我小昊的凶手到底抓到了沒有?”

祝餘:“……”得,又降一級,成保安隊長了。

保安大隊祝隊長提起了一個從丁尋竹臉上複製粘貼的假笑:“要不您先跟我解釋一下,您二位是怎麼在一晚上多出一個‘兒子’的?”

翟母神色一僵,旁邊的翟父臉上卻略顯怒意,沉聲道:“你還來問我們?要不是你們這些警察束手束腳的,查到吳天虞就再無進展,害我兒子的凶手早就伏法了!”

祝餘被這一通“束手束腳”“早就伏法”吼得莫名其妙,稀奇地看了那橫鼻子豎眼睛的老頭一眼,正欲答話,就聽見門口飄來一句:

“二位既然知道吳天虞不是幕後黑手,之前問話的時候為什麼不說?”

祝餘轉頭一看,白鷙正跨上最後一級台階。一晚的休整過後,他昨晚的狼狽樣已經無影無蹤,白襯衫整齊地束在黑色長褲裡,腰帶劃出優越的身材比例。他一隻胳膊上挎著外套,神色淡淡。

白鷙的長相是很上相的濃顏,一雙黑得透亮的眼睛尤其深邃,因為眼窩深,薄薄的眼瞼折成的雙眼皮十分明顯。黑密的睫毛勾勒出漂亮的眼形,內眼角微勾,眼尾輕垂,笑起來應該是很人畜無害的一雙眼睛,但在這人麵無表情的時候往往顯出一種銳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