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反應極快:“所以翟昊被害不是偶然——我的意思是,不完全是因為吳天虞一時興起的報複,而是因為他本身就是被提前‘挑選’過的實驗對象?”
“沒錯。他被測出控元力之後跟陸曉瓊講了,而這個‘寶貴’的身份很快就被陸曉瓊賣了出去。”白鷙一隻手輕輕轉著手腕的表帶,“她賣給了誰,誰就是吳天虞背後的人。”
祝餘挑起一邊眉:“這怎麼聽起來,陸曉瓊和吳天虞也像是同一條產業鏈上的‘上下遊’關係?”
“說不定,她殺死吳天虞也是一場自導自演的戲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呢。”
聽他又開始把話題往旁人身上引,祝餘像隻錨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警犬,咬死了他的衣擺不鬆口:“那你呢?在孟槐的實驗裡扮演什麼角色?”
“還輪不到我選角色,”白鷙自嘲地笑了一下,用著開玩笑的口氣,“大概和那些能力者一樣,是促成實驗的小白鼠吧。”
如果他說這話時的臉色沒那麼厭倦,祝餘可能就順著這句插科打諢把話題揭過去了。
祝餘看著他:“孟槐對你的研究,和昨天晚上你的症狀有沒有關係?”
“沒那麼嚴重吧,祝隊。”他話接得很快,方才的笑容甚至還沒沉下去,語氣卻顯得有些冷,“畢竟我沒病,如果昨晚嚇到你,我很抱歉。”
他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來,好像終於逮住了結束對話的空隙:“我還有點事,今天就先到這吧,多謝款待。”
最後一個字幾乎和他同步離席,字音繞過白鷙的轉過去的肩膀飄進祝餘耳朵裡。祝餘瞬間起身,從桌子旁邊兩步跨過去,拽住了他的手臂。
“我在清元局混了這麼多年,沒看出裡麵水有多深,確實慚愧。但‘常識’還是有一點,”祝餘忍著從方才起就在他體內“鑼鼓喧天”的第六感,沉聲道,“科研部是建局以來就有的老部門,為涉元案件的特殊偵破和處理手段提供了很多技術支持,從沒人發現過什麼異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孟槐是在王局擔任局長之後接手的科研部,如果他要搞什麼大動作王局心裡不可能沒數,但他在那個位子上究竟管沒管,管了多少,局裡恐怕沒人能知道。之前你有意對他隱瞞自己的調查情況,是不是因為懷疑他跟孟槐是一夥的?”
白鷙被他一條腿攔在前麵,身後擋著椅子,不甚協調地抽回手:“祝隊平時審人也這麼野蠻嗎?”
“唔,特殊犯人,特殊對待。”
白鷙無言地往他腳踝內側掃了一腳,祝餘這隻倒V型的路障差點被彆成劈叉的一字型。“犯人”輕巧地掙脫了腿和椅子中間逼仄的牢房:“不是針對王叔均,清元局裡的人我一個都不信。祝隊,提醒一句,孟槐是個有臆想症的天馬行空的瘋子,殘忍,傲慢,缺乏同理心,就算是為了民生安全,他的計劃也儘早阻止為妙。”
祝餘的韌帶受到了一隻暗腳的刺殺,他呲牙咧嘴地收回長腿,腰不太好似的在桌沿扶了一把:“你這他媽還是相當於什麼都沒告訴我……基本的合作誠意呢?”
“有一件事。”白鷙看著他的側臉,“杜衡有參與翟昊案的調查嗎?”
“杜衡?”祝餘一愣,直起腰來,“據我所知,沒有。”
“可我那天去調查陸曉瓊的時候,是他跟著來的。你知道那天張博石乾什麼去了嗎?”
祝餘微微眯起了眼睛。
醫院裡,陸曉瓊冰涼的手指飛快地在手機屏上撥弄著,發出去了一條信息。
“警方已經發覺視頻造假,但聽審訊的人的口氣,應該還不知道視頻裡真正製造芯片的人是誰。另,保護好童戎,警察搜過我家,他之前買給我的鑽戒已經暴露;做好要再拋出一個‘餌’的準備,我的供詞那些警察不一定全信。”
陸曉瓊停下來想了想,又繼續寫道:“有一個姓白的警察聯係了我,他好像也參與了孟主任的實驗,具體身份未知。”
過了一會兒,手機上彈出一條信息。
“收到,銷毀。”
陸曉瓊盯著後兩個字看了一會兒,伸手輕輕推開了落地窗上的一個窗格,拿起那部手機。
然後將它從高樓上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