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石從食堂出來,被劈頭蓋臉問得一怔:“不在,你找他有事?”
“我打他好幾個電話打不通,你幫我看一眼,他現在人還在辦公室嗎?”
“哦,你等會兒。”
張博石手上拿著個飯後蘋果,小跑著到辦公室門口張望了一眼:“不在,可能已經下班了吧,我去吃飯之前他還在來著。”
白鷙抿了抿唇:“你知道他家在哪嗎。”
“啊?你要乾嘛?”
白鷙麵不改色地說:“給他送吃的。”
祝餘到了市局,三步並兩步衝上台階,降落在薑柏說的二樓會議室門口。
王叔均從一桌白花花的紙海中抬起頭來,目光越過塌下鼻梁的老花鏡撿著了一個祝餘:“回來了?薑柏說你中午吃壞肚子了,沒事吧?”
祝餘折腰折得比河堤邊的蘆葦草痛快多了,當即佝起了背,借著上完樓梯沒喘勻的氣“虛弱”地說了一句:“沒、沒事,上完了就好了。”
薑柏鄙視地看了這隻牲口一眼。
王叔均對這句有味道的回答沒有做出任何評價,隻伸出手點點桌上的資料:“你來看。”
祝餘拿起一頁紙,身後的薑柏同時開口講道:“死者章駁,男,四十九歲,有故意傷害罪的案底,前兩年剛剛放出來。家裡有老婆孩子,但是在十年前雙雙死於一場意外。”
祝餘拿起另外一張紙:“什麼意外?”
“人為的意外。十年前有一起轟動一時的槍擊案,一個精神病人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把槍,在商場裡無差彆掃射,造成了大量人員傷亡,其中就包括章駁的妻子和兒子。後來因為凶手被鑒定為精神病患者,沒負刑事責任。”
祝餘回頭看他一眼:“那這個章駁之前犯的案是……”
薑柏好像知道他想說什麼,點了點頭:“跟這場槍擊案有關。他當時持槍闖入了那個精神病人所在的醫院,打傷了幾個醫護人員,最後被警察及時阻止,殺人未遂。”
“唔,”祝餘微微皺著眉,消化了一下這團血淚斑斑的陳年舊事,“那他昨天晚上暴死的原因呢?是有什麼基礎性疾病麼?”
“從生前的體檢報告來看,嚴重的基礎性疾病沒有;法醫對昨晚的突然死亡作出的分析是,死者是先由於顱內損傷陷入了腦死亡,隨後才出現了七竅流血。”
“顱內損傷……”祝餘眉心那道褶皺越壓越緊,回憶著中午白鷙給他看的那份屍檢報告,“是‘假翟昊’先前在他後腦勺敲的那一棒子所致麼?他後腦勺有道很深的傷口。”
“屍檢報告你已經看過了?”薑柏聽他講這麼細,隨口問了句,但接著否定了這個看法,“應該不是那道外傷,你看這張圖。”
薑柏在平板上調出一張圖來,在祝餘麵前放大——那赫然是一張他中午剛看過紙質版的頭顱CT影像,但又有些不同,顱中多了一些液體蔓延的痕跡。
“你看這個出血的軌跡,”薑柏腦中回想著法醫的說明,照葫蘆畫瓢地解釋道,“最開始的出血點在這裡,有一個‘異物’的地方。”
祝餘垂著眼皮,借著低頭看圖的功夫不動聲色地瞟了旁邊的王叔均一眼,然後直截了當地說:“這個異物看著挺像芯片啊。”
“確實,”薑柏點點頭,“我們也懷疑過這種可能性。”
王叔均看著祝餘:“你懷疑芯片致死?”
“問題是為什麼。”祝餘把平板放到桌上,退後一步,虛虛倚在轉椅靠背上,“派章駁來殺翟昊的無疑是吳天虞背後的人,也就是製造‘擬元’的真凶,而他在滅口殺手保全自己的時候動用了和陷害翟昊一樣的手段,都是‘植入芯片’。可翟昊雖然被芯片裡的高濃度元反噬嚴重,也確實不像章駁一樣直接被致死……”
祝餘沉吟片刻,道:“這個章駁是不是和翟昊一樣的能力者?”
王叔均搖搖頭:“很遺憾,因為他的所有腦活動和神經反應都已經停止,我們沒有辦法檢測他的控元力。”
祝餘:“那這個芯片呢?開顱能完好地取出來嗎?”
王叔均知道他是想拿這個芯片和“擬元”作對比,突然衝他笑了一下,笑得祝餘心裡直發毛:“可以自然是可以,不過我覺得應該不用這麼麻煩。你昨天晚上沒有感應到什麼嗎?”
祝餘眉梢動了一下:這麼說確實。如果章駁腦中的芯片真的和“擬元”一樣也含有高濃度元,那祝餘昨晚接觸他的時候第六感就該有反應。
隻是……
他的第六感昨天晚上被某個王八蛋占沒了內存啊!
祝餘輕輕咬著牙:“昨晚情況太危急,沒怎麼注意,要不我還是再去一趟公安局法醫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