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屍檢報告顯示,他大概率是自己‘爬’出來的——從附近街邊的一家夜場所裡。”祝餘拎起水杯抿了口水,“後來判斷,可能是攝入過量元後神誌不清所致。”
“改變了現實……他是能力者?”
祝餘:“當時是這樣認定的——說回來,杜衡的父親也是能力者?”
白鷙搖搖頭:“不清楚,杜秋說因為檢測的時候人已經死了,所以……”
“這麼說就是還沒有對現實造成過影響……嗎。”祝餘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章駁那張卡著芯片的腦部圖片,“對了,還有那個墜樓的殺手,大概率是死於腦子裡植入的芯片。”
白鷙的目光倏地聚攏在他臉上:“死因確定了是芯片?”
“八九不離十。死者叫章駁,先由於顱內損傷陷入了腦死亡,然後才產生了七竅流血的異狀;而顱內損傷的出血點正是芯片植入的地方。”
白鷙看著他沒吱聲。從之前跟陸曉瓊談話聽出的意思來看,她的腦子裡很可能也有一枚芯片。如果芯片有問題,她會不會哪天也出事?
況且為規避元的吸引效應,如果陸曉瓊能從事收集潛在能力者的工作、長期跟含元芯片接觸,她一定不是能力者。清元局有人設計翟昊接觸“擬元”是為了收集能力者,可在陸曉瓊一個普通人身上植入芯片又是為了什麼?這個芯片也含有元嗎?
同樣地,如果章駁也是普通人,他身上的芯片又起到什麼作用?
“我不知道。即使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訴你,你知道為什麼。”
陸曉瓊對於清元局操縱者身份的含糊其辭再次回蕩在他腦海。什麼叫“即使知道也不能告訴”?是什麼阻止了她?
白鷙的目光停留得太久,久到對麵也飄來兩道懷疑的視線:“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關於芯片致死。”
白鷙中午把孟槐的實驗計劃抖摟出來時,其實有意隱藏了一部分,是有關王叔均的。他小時候偷看過孟槐實驗室裡的文件,上麵記錄的是王叔均在籌備的一個叫做“Genesis”的項目。當時的項目計劃尚不完善,有很多步驟的推進細節都是一片空白,但唯有一點十分明確——這個項目的核心目的是“徹底清除世界上所有現存的元礦石資源”。
在確認自己能回到原本所在的世界之前,白鷙並不想被這群偉大的救世主掃地出門。雖然他百分之百確定自己不是什麼礦石成精,但他有一種感覺:他現在的肉身恐怕跟元還真脫不開關係。萬一要是王叔均的計劃成功,他直接從這個世界灰飛煙滅就不妙了。
而他要阻止這個清元計劃的企圖當然不能讓麵前這位現役的清元局支隊長知道。
況且,關於這個計劃他還有另一個沒有掌握的信息,就是孟槐和王叔均的關係。從他小時候通過各種渠道得來的情報來看,孟槐應該並沒有把王叔均當作一條船上的盟友;而且以他對孟槐其人的了解,他直覺這個科學怪人並不是想把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這麼簡單。正因為如此,他先前假意拉攏孟槐時才會毫不猶豫地說出“阻止王叔均的陰謀”,站在此人的對立麵。
不過,倆千年的狐狸玩不了聊齋,王叔均和孟槐既然在這小小的局子實現了共存,就必然存在某種共容利益——隻是他們利益的交集究竟是什麼,又和孟槐的實驗有什麼關係,還不得而知。
“不知道。”白鷙垂眼撥弄了一下麵湯,矢口否認,“我掌握的信息和你沒什麼兩樣。不過,杜衡父親和你提到的那位警官兒子的死有沒有關係另論,關鍵是這個章駁腦子裡的芯片檢測過了麼?他的死跟元有沒有關係?”
祝餘:“……”確實關鍵,他也確實“恰好”沒測出來。
談話兜兜轉轉又繞回了他方才跟王叔均等人討論的焦點。看著眼前這個“測元雷達脫敏儀”,他再次想起了王叔均方才對他說的話:這個人能夠吸收元晶體。
清元局有問題,這小崽子問題也不小……祝餘托著下巴的手撫上了太陽穴,一天之內不知道第幾次感到心累:怎麼的,這幾百年都沒出什麼幺蛾子的世道是趁著他在任期間要變個爽嗎!
“章駁腦子裡的芯片已經通知法醫科檢測了,等下周他們上班我去看一眼。”祝餘揉著眉心說,掀起快疊成三層的眼皮看了一眼白鷙,“你周末有空嗎?來搭把手,除了杜衡的事,再跟我去查一下S市的幾個大戶人家,送陸曉瓊鑽戒的人有點眉目……”
“抱歉,沒空。”白鷙吃著人家的軟麵,回複得十分硬氣,“我周末去趟X市。”
“X市?”祝餘皺起眉,噴人的火力被這個頗為敏感的地名轉移走了,“你去X市乾什麼?”
“查陸曉瓊……或者說吳天虞背後的人。”準確說是“荊棘”組織,但白鷙沒有提,“祝隊如果查到了送陸曉瓊鑽戒的人,煩請知會一聲。”
謔,還挺會使喚人。
祝餘和善地衝他一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白鷙沉默地看他一眼:“……X市的調查進度我會隨時彙報。”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