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經他一提醒,社畜祝隊才想起來今天是周六,“你不說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就帶他出去吃吧。”
“行,我這剛好也沒吃呢,你一會兒接到人直接上旁邊那家炒粉店吧,我給你倆點好。”
“得嘞!靠譜啊老薑。”
祝餘有幸被他們薑副支泛濫的同情心波及,收獲了一份免費的午餐,一早上找人的焦慮心情被短暫地驅散了些。他仗著體力好沒等電梯,兩三步跨上台階,爬上了他家所在的六層樓。
杜秋聽到門鎖的響動,像隻小貓一樣豎起了耳朵,朝門口投去警惕的視線。
看到進來的人是祝餘,他繃緊的背脊才稍稍放鬆了些許。
“喲,玩兒樂高呢?”祝餘掃了一眼地上五彩繽紛的碎塊,他家裡亂慣了,看到這一地狼藉血壓毫無波動,“拚多少了,我看看。”
眼前這個漂亮大哥哥個子很高,而且身板正,單膝跪下來的時候也不塌腰,顯得很大一隻。但祝餘今天休息日沒穿莊重的製服,再加上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隨性與瀟灑的氣質,身量差距之下在小孩麵前也毫無壓迫感。
杜秋正在拚一輛複古摩托車,整個後輪和車身主體已經拚好了,還差個車頭。
“後麵不會拚。”杜秋一雙圓眼睛瞧著祝餘,他今天早上醒來才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但因為祝餘給他煮了牛奶喝,所以使他從有限的相處中感到了親近,“我哥哥,找到了嗎?”
祝餘手指擺弄著那個殘缺的車頭,聞言抬起眼看他:“還沒有,你哥哥失蹤不滿24小時,公安局無法立案,調查起來很困難,但我們一定會儘快找到他。”
祝餘的毛發顏色都偏淺,連同虹膜也是,他的眼睛不像昨晚在他家找到他的那位警官一樣黑洞洞的、仿佛能把人吸進去,而像一泓清澈的淺塘,在陽光下每一道輻射狀的紋理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祝餘這些年應對受害者家屬的場麵不少,安慰的台詞存貨充足,隨口就能嘚啵出一篇小作文。但他看著這孩子,無端地覺得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好像那些路邊蜷著尾巴、蹲踞著的小流浪貓,每天就舔著自己的臟爪子瞪眼看著,明明自個兒活的年頭沒多長,卻已經將無數場世態炎涼的悲劇收入眼底。
他默默地幫杜秋拚好了車頭,沒說什麼哄小孩的好聽話,隻伸手在杜秋腦袋上揉了一把:“好了,也到飯點了,去吃飯吧。”
杜秋一愣:“去哪?”
祝餘衝他眨眨眼:“去找你薑叔叔蹭飯。”
兩人到的時候,薑柏正在磕頭式嗦粉。那顆腦袋上升的間隙瞄到門口背光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抬手跟老板含糊不清地招呼道:“老板,那兩份可以上了!”
“好嘞!”
杜秋還沒坐下,先禮貌地叫了一聲:“薑叔叔好。”
“薑叔叔”如遭雷殛:“弟弟,你幾歲?”
“十一。”
薑柏顫抖著手指向旁邊憋笑憋得渾身顫抖的祝餘:“那、那你管他叫什麼?”
“漂……大哥哥。”
旁邊老板端來兩碗粉,薑柏一把薅住老板的圍裙:“哥,你評評理,我倆看著差了一輩嗎?”
老板大叔把粉放下,視線認真地在薑柏和祝餘之間打了個轉,嚴謹地說:“一輩沒有,但你多少得比人大五六歲吧?”
祝餘忍著笑衝老板比了個大拇指:“準,太準了。”
薑柏:“……”
天知道他比祝餘小兩歲!
薑叔叔頓時覺得手裡的粉不香了,他幽怨地把兩碗剛上的粉推到對麵去:“吃吃吃趕緊吃,吃飯的時候少說話!”
祝餘啼笑皆非地給杜秋遞了雙筷子,孩子可能也是餓了,夾起冒著白氣的粉就往嘴裡送。
“慢點,彆燙著。”祝餘瞅著他好笑道。他正要拿起筷子開吃,卻忽覺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一閃而過。
他重新轉過頭去,看了左手拿筷子吃粉的杜秋幾秒:“……你是左撇子?”
杜秋叼著一口粉轉過臉來,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祝餘緊接著問:“那你哥哥呢?”
杜秋:“我、我跟哥哥都是左撇子。”
祝餘騰地一下站起來:他明白早上看的監控是哪不對勁了,“杜衡”在酒店前台填資料時拿筆的是右手!
他就說這個背影跟他平時看杜衡寫字時的背影有哪裡不一樣!
薑柏早上也看了監控,此時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道:“怎麼了?”
祝餘一隻手已經撥通了調查員的電話,隻飛快地說:“監控裡那個去酒店登記的人不是杜衡,他肯定還在出租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