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鷙壓著的眉頭沒鬆,從上到下打量著來人,眼睫一垂,遮住了夜色中黑亮黑亮的瞳孔:“‘邊牧春’旅店。”
那人轉向旁邊抖如篩糠的司機,淡淡道:“這個人我們拉。”
“是……是!”司機一改幾分鐘前要把白鷙往自個兒車裡塞的做派,眼下巴不得把這位爺往外請。他看白鷙沒動,借著推他的功夫,在他耳邊低聲道:“不想死就乖乖上車!他們是‘荊棘’的人。”
謔,撞大運了。
白鷙卸了勁道,任由那個狗腿的司機推著自己往後麵那輛的士……不,現在看來應該是□□的專車上走。雖然不知道這幫人出於什麼目的要拉自己搭這趟“順風車”,但正好省得他費勁找這些見不得光的地頭蛇了。
他注視著那個戴著墨鏡的人帶上車門坐回車裡,餘光瞥見前麵的司機還在緊張地鞠躬:不過說不定,這麼些年過去,“荊棘”在這也不再是“見不得光”了。
車窗緩緩升上去,隔絕了外界的聲音。車內沒有開燈,空氣中漂浮著嗆鼻的煙味,黑暗中浮著三個黑色的輪廓:開車的司機,副駕駛上方才下車的“墨鏡”,還有後座的一個——
“!”
白鷙一聲悶哼,他甚至沒看清是什麼東西往他胸側杵了一下,下一秒痛覺就隨著呼吸洶湧而至——
媽的,S市治安太好,差點忘本了!
S市,交警大隊。
“昨天晚上,車牌145DQ……唔,是這輛車吧?”
監控畫麵上,一輛出租車拐入了一個頗大的公交站點。這一站位於連接著火車站、高鐵站和飛機場的線路上,會停靠許多擺渡車,因而一口氣建了9個並列的站點,平行分布成三路用來分流,但顯然從監控上來看,這一站平時依然車滿為患。
“嘶……真會挑地方停!”薑柏眼見著那輛的士沒入了兩輛高大的公交車後,將自己的“身形”遮得嚴嚴實實,壓根看不清下客的情況。
祝餘轉向操縱著監視器的警員:“這是離得最近的一個監控了嗎?”
警員撓撓頭,鼠標上下劃拉著查看了一遍:“是的。”
畫麵上,公交車上下客結束後,相繼離開站點,那輛車牌為XX145DQ的的士再次暴露在眾人視野下,但此時車裡除了司機已空空如也。
祝餘冷著臉掃視著監控畫麵,九個站的公交車停停走走,同一時間上下車的乘客數不勝數,杜衡的衣服在先前那個引開警方視線的“住酒店的人”身上,他自己肯定早就被換過裝了,在人群中辨識的難度大大提升……
後麵薑柏沒忍住輕輕“靠”了一聲。
一籌莫展之際,祝餘手機突然響了。
他一看來電人,心中冒出一絲不妙的預感:“王局。”
王叔均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立刻排查各大車站機場,杜衡可能已經離開S市!”
出城?
祝餘腦中突然閃過什麼,一隻手示意警員把方才畫麵的進度條往回拉,嘴上還在冷靜地繼續問:“去向為?”
王叔均一頓,他本不打算暴露這麼多內情,知道的越多越不利於自己隱藏,後續的計劃要的是方仲衍在明,他在暗。但祝餘太敏感,一旦他透露出一點情報,就能迅速抓住這些情報背後更深層的信息源。
“X市。”
祝餘眸光一凝。
“抓緊找人,不然……”王叔均牙根一咬,掐斷了後麵的未竟之言,“如果有必要在X市開展行動,必須向我請示!”
“嘟嘟嘟……”
祝餘沒有開免提,但從他開頭的問候語中眾人已經知曉來電人的身份。此時監控室裡一片鴉雀無聲,仿佛祝餘抬起的一隻手阻斷了空氣中所有可能聲波的傳播——他們都在等待著下一步指令。
祝餘放下電話,重新看向監視器,把方才手勢表達的意思說完:“進度條再往回拉一點,對,那輛出租綴著的兩輛公交車進站的時候。停。”
他手指點點其中一輛車車頭電子屏上的編號:“S12138,看排列方式像擺渡車,查查是哪個站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