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晏洋淺淺而笑,不語,見少女抱起女童準備離開,才禮貌道了句:“下次要小心。”
“先生,今天實在太感謝你了。我不能離開鋪子太久,改天再過來正式拜訪道謝。” 那少女走得急,帶出了一陣風,風中回響著女童輕柔的道彆聲,吐息出一抹香甜的草莓味。
“小甜心,剛才的事,不能告訴你媽媽哦。”
“好。你給我什麼好處?”
“喂。”
紮著米色緞帶的橘粉花束被擺在了夕落餐廳進門口的餐桌上,銀白色的卡片躺在花心,一簇暖光落下一個吻,折射出的亮光照進了男人漆黑的眸子裡。
晏洋走近,撿起,娟秀柔美的花體字,像是哪位70年代的德國女作家隨性卻又飽含真誠的作品。
親愛的紳士,謝謝您幫助了我的女兒。我的店員告訴我,您的店裡擺放著與我們同款的花束,作為謝禮,請允許我們每周周二午後為您送上最新鮮的花束。落款:眠。
“有心吧?隔壁鋪子老板送來的,那天那個小女童是她的女兒。” 卡斯柯踱步而來,繼續道:“而且,隔壁鋪子還一下子預定了三個月的工作簡餐,全款支付。”
晏洋唇角勾了勾,放下卡片,道:“記得多放一些新鮮水果。”
“晏洋哥哥——” 一陣清脆的喚聲伴著銀鈴在耳畔響起,看都不用看,晏洋就知道是他的小迷妹居夜鶯來了。
“怎麼有空過來?”
“我來麵試餐廳兼職的。” 居夜鶯進門脫下長長的羽絨外套,露出一套襯衫製服,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
晏洋哼笑一聲,無奈搖了搖頭,道了句“這事不歸我管”,便將居夜鶯的視線引向了一旁的卡斯柯。
卡斯柯一時間被個小美人望得竟然紅了臉,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一句:“既然是老板認識的,那就不用麵試了。”
“認不認識和錄不錄取沒有關係。” 晏洋神色嚴肅了些,一邊義正言辭,一邊倒了兩杯水。他將玻璃杯擱在一張餐桌上,自己退回到主廚台,開始處理食材。
居夜鶯第一時間選擇了能一眼瞄到晏洋的位置,禮貌落座。
卡斯柯在她正對麵坐下,道:“您好。我是這家餐廳的領班卡斯柯,很高興見到您。可以做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嗎?”
“您好,我是居夜鶯,洪堡大學醫學院在讀生,碩博連讀的那種,主修心臟外科… …因為學校和醫院都在這家餐廳附近,這裡是我非常理想的打工場所。” 居夜鶯洋洋灑灑說了一堆,期間還不自知地偷瞄了晏洋好幾眼,最後竟然自己也有一絲不好意思,趕緊拿起手中的玻璃杯,吞了一口水,掩飾緊張。
麵對居夜鶯總是遊離的目光,卡斯柯垂眸笑了笑,他輕挑了眉,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壞笑,漫不經心蹦出一句:“是不是看上我們家廚子了?”
“噗……” 居夜鶯硬生生嗆了一口水,滿臉通紅。
“其實,我看你細皮嫩肉的,追帥哥也不一定真的要來應征兼職。你沒什麼經驗,這活又粗鄙,你可是外科醫生的手,大材小用。” 卡斯柯正經起來,有模有樣。
“這位先生,第一,工作無貴賤之分。第二,我雖沒有服務行業經驗,但是我有急救執照,又有醫學知識。餐廳客人若遇到健康突發狀況,我可以幫上忙。第三,我是喜歡晏洋哥哥,但是他這個性格既不適合做男朋友,更不適合當丈夫。我就喜歡看帥哥,工作有動力啊,有什麼問題嗎?”
這下,輪到晏洋乾咳了好幾聲。
卡斯柯終是沒忍住,最後崩盤笑場,在肆無忌憚的笑聲中斷斷續續憋出隻言片語:“哈哈…. …你倒說看看… …我們老板是… …什麼性格?”
“卡斯柯先生,這也是麵試問題嗎?”
“當然,我們需要待人接物,自然也要閱人細致入微。”
“嗯。讓我想想。” 居夜鶯話剛落,就被幾記玻璃拍打聲打斷,她側目望見店外有個可愛的小女童在向店內打招呼。
“哦喲。小可愛又來了。” 卡斯柯非常淡定,支起了手,回頭瞥了瞥晏洋,淡淡地笑著。
晏洋停下了手中的活兒,衝掉手上的魚腥味,一個側身,行雲流水遛到甜品櫃前,取出一盒早已切成愛心的草莓,步伐輕盈,向店外跑去。女童歡欣雀躍,將小草莓盒塞進胸口,又張開兩隻小手討抱,在被高高舉起後給了晏洋一個甜甜的貼麵吻。
“還沒看到過晏洋哥哥那麼慈祥的笑容,像是一位父親。” 居夜鶯雙唇微開,睜大眼睛怔怔望著窗外,“這孩子是誰呀?”
“隔壁鋪子老板的女兒。不知道是喜歡我們老板,還是喜歡草莓,最近常來玩。”
“當然是喜歡晏洋哥哥,草莓哪裡都有,但晏洋哥哥隻有一個。你傻嗎?”
“喂,這位小姐,你還記得自己是來麵試的嗎?”
居夜鶯意識到情況不妙,故作可愛地吐了下舌頭,趕緊轉移話題:“話說,隔壁是什麼鋪子?來得著急,也沒細看。”
“是家睡眠館,好像是給人睡覺的那種,但營業時間卻很奇怪,白天八點到傍晚五點。” 卡斯柯撇撇了嘴,繼續道:“總覺得怪怪的,但似乎生意還不錯。我出去抽煙,總能看到客滿的牌子,不會是什麼□□場所吧。”
“嗯… …你這是偏見。” 居夜鶯突然嚴肅起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偉大的人需要守護一個個孤獨的深夜。這些人都不是神,他們隻是放棄燦爛的陽光,因為隻有這樣,才能養精蓄銳,更好地去麵對每一個未知的夜晚。”
他們可能是一群醫護人員,在急診室、產房、重症監護病房… …這世間,會有許許多多人選擇在深夜燃燒生命,隻求為更多人帶去光明。
居夜鶯露出了不符年紀的欣慰笑容,帶著敬佩之心,緩緩說道:“這裡離醫院那麼近,客滿並非毫無道理。”
有那麼一刻,居夜鶯開始好奇鋪子的主人會是怎樣一個人。她會不會是一位年邁的醫務退休者,老來得子,無欲無求為她鐘愛的事業儘一份綿薄之力。她會不會是一位醫務人員的妻子,溫柔賢惠守著一家店,懷揣著一份深沉的理解與愛,靜靜等候清晨歸家的丈夫… …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有一顆非常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