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彆重逢(下) 可憐巴巴成了美強慘……(1 / 2)

夕落而眠 Shadow影子 4974 字 2024-03-30

晏洋的四周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泰迪熊,深棕至淺褐。他一個黝黑膚色的痞氣大男人坐在中間,畫麵卻相當和諧。地毯上躺著五顏六色的積木,還有一些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玩具,與女人的衣服糾纏一起,散落在房間各個角落。一時間,晏洋有些茫然,他想要伸手去撿,卻被西玥製止了。

她說,沒關係,一直都是這樣。她來收拾。

晏洋癱坐在沙發上,握著亮著屏的手機,開著一個仿佛永遠找不到司機的打車軟件,望著這個他念了三年的女人——她穿梭在房間的各個角落,他卻幫不上任何忙。此時,竟然,晏洋有點埋怨自己為什麼剛剛在車裡要對她如此苛刻。

在這間沒有男士拖鞋,浴室沒有第二把成年人牙刷,角角落落沒有一絲男人到訪痕跡的屋子裡,曼西玥褪下了長衣。她身軀嬌小依舊,隻是胸沒以前那麼挺了,腰也沒以前那麼細了,微微卷翹的黑發也沒以前濃密了,它被隨意地束起,白色頭皮依稀可見,肩上落得零星發絲,無精打采的。

晏洋神色黯然,呼吸越發急促。他想不通,這個女人即使過得如此焦頭爛額,也不曾想過回頭找他。他一聲歎息,閉上了眼。

窩在沙發的小辣椒醒了,她拽了拽晏洋的襯衣,發現這個大人卻睡著了。她微微嘟著嘴,剛想在男人耳邊喚一聲,卻被西玥一把抱起,比了一個“噓”。

西玥將小辣椒抱上樓,利落地給她洗了澡,喝了牛奶,灌了藥,陪著她躺上了床,不自知地,一同睡去了。

淩晨一點,西玥醒了。

她睡眼惺忪,下了樓,見那男人側臥沙發,安然睡著。一盞暖光從側邊灑下,將男人迷人的棱角鍍上了金邊。西玥拿起那件黑色羊絨大衣,輕輕蓋在晏洋身上。

老天真不公平。三年過去了,晏洋,你怎麼一點都沒變,還是長得那麼好看,也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而你又會喜歡上多少女人。

西玥不服氣地抿了抿嘴,在男人跟前,蹲坐下來。

晏洋蜷著高大的身軀陷在了泰迪熊堆裡,如精力耗儘的頑皮孩童饜足地睡著。微卷的蓬鬆黑發落在眉眼,微微垂下,遮住了左眼,隻有細長濃密的睫毛掙脫了零散的發絲,向上微翹。

西玥背靠沙發坐在地上,身旁淡淡散著酒氣,男人急促的呼吸聲在耳畔流淌。她皺了皺眉,一側臉,一陣燥熱的氣息直撲而來,她有些擔心,想要抬手觸碰男人的額頭。

這時,男人也跟著蹙了蹙眉,輕聲嗯了一下。這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響叫西玥跳了起來,匆忙間坐到了男人的腳邊。

“你在啊。” 晏洋起身,摸到了胸前的大衣,輕念一聲謝謝,音色嘶啞。一雙漆黑的眸子被泛著紅潮的臉頰渲染出流光溢彩,哪怕他看上去無精打采的,依舊叫眼前的女人心悸了下。

“要叫不到車… …今晚就睡這兒吧。” 西玥輕語,眼神閃躲。

晏洋意味深長嗯了一聲。他有些恍惚,暈眩且模糊的視野中有一雙明亮的眼眸閃爍不止,幾經無數次來回終於與自己目光交彙。曈內滿是柔和,帶著些許擔憂。望著望著,晏洋不禁伸長脖子湊了過去,頃刻間蓋住了西玥的唇。那吻蜻蜓點水般落下,唇間似起漣漪。

如果沒記錯,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那個女人… …

“晏洋,你怎麼那麼燙?” 西玥沒有生氣,她一把抓住男人,手掌直接覆上額頭。

“我想你。”

“你發燒了。” 西玥眉頭絞得更緊了,她的指尖拂過晏洋臉龐,在離開男人肌膚的一瞬間又被一股微微發軟的勁道拉了過去。她在男人炙熱的臂膀中愣了幾秒,隻聞上方一句軟綿無力的聲音響起。

“彆走。” 男人半分醉半分燒,似醒非醒。

“我不走,我去拿體溫計,馬上回來。”

“為什麼不要我了?” 男人像玩具堆裡一隻被人遺棄的泰迪熊,呢喃在女人身後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撒嬌。

西玥感到一陣酸楚,她拿著體溫計轉了身,緩緩向晏洋靠攏,嘴裡輕念了句:你是病糊塗了?還是醉糊塗了?… …你這是耿耿於懷,還是難以忘懷?

晏洋怔怔抬了頭,眼中散出了點點星辰,從漆黑的夜空中落下,掉進了西玥的心裡。女人站在男人跟前,垂眸輕輕撥開那人的劉海,嘀的一聲,39度。

還真燒得厲害。

深夜,大雪,高燒。無可奈何下,女人倒了20毫升兒童退燒藥,遞到男人麵前。

“我不喝酒了,難受。” 晏洋虛弱地抬了抬眸子,擺手。他倒是有自知自明。

“拿著,這是退燒藥。” 西玥坐到他身側,耐心地說。

“我要你喂。”

你還真得寸進尺了。

西玥嘖了嘖嘴,將藥水移到他嘴邊。

“我要你用嘴巴喂。”

西玥的表情隨著空氣一起凝結了幾秒,一個跺腳起身,道:“晏洋,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的?不喝拉倒,你要燒傻了,正好。”

男人一個使勁站了起來,一把奪過西玥手中的藥水,一飲而儘,又在下一秒癱軟了下來。西玥沒扶住,一起被男人拽到了沙發上。晏洋整個身體壓了上來,唇瓣擦過西玥的嘴角,落在了她的側耳。

人的心中會有一間屋子,那裡麵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麵具。每天早上,我們起床,就會在裡麵選一隻戴上,推開門,走在人生的戲路上。

當人們沮喪一籌莫展時,他們會戴上笑意盈盈的樂觀麵具,暗示自己這並不算什麼。當他們軟弱無助時,會戴上麵露猙獰的怪獸麵具,仿佛這樣就能孵化出一個強壯的自己,保護著另一個不起眼的“我”。

當他們炙熱卻又無奈地愛著一個遙不可及的人時,便會戴上寒若冰霜的冷漠麵具,好似這樣才能在那個人麵前爭一口氣,宣告其實“你”對“我”沒那麼重要。

人生漫漫長路,快樂的人永遠做自己,悲哀的人卻總是摘不下麵具。

清晨半醒之間,晏洋的心口暖意縈繞,他感到有一個軟糯溫潤、平緩起伏的小東西緊貼自己的胸膛,他下意識地攏住,享受至極。

安眠是暫時抹去悲傷的一劑良藥,張開雙眼的那0.01秒仿如嬰兒初生,如夢初醒,純潔到甚至無知,還未嘗儘生離死彆,卻洋溢著失而複得的喜悅。隻是,當晨曦之光漸漸照入男人微微開啟的雙眸,那美好如初的心情便也開始慢慢褪去。因為男人明白,這個女人昨晚隻是不小心在自己懷裡睡著了。

晏洋一陣喜悅,一陣失落,卻仍垂眸淺笑。他望著女人濃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感受綿長的吐息聲鑽入自己微微敞開的襯衣,輕撫著結識的胸膛。一時間,他竟然有些沉溺。

不一會兒,有一抹陰影覆在晏洋的臉上。他抬眸,是小辣椒。她耷拉著小腦袋,漆黑色的眼瞳閃爍著如黑曜石般璀璨的光澤,稚嫩中帶著好奇與疑惑,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

晏洋搖了搖頭,用嘴型說了一個“噓”。小辣椒真的點了點頭,仿佛她能懂,能體諒,她的媽媽需要更多的睡眠。

她真的隻有一歲半嗎?

男人的視線又回到了懷中人的身上。直到那女人呼吸聲開始變得輕盈,晏洋知道她快要醒了,於是,他又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