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電話鈴音穿透西玥的思緒萬千,打破了寧靜。晏洋接起。
“老板!祝你40歲生日快樂!!!”
電話那頭卡斯柯亢奮的尖叫聲穿透了揚聲器,在屋子裡回蕩。晏洋嫌棄地將手機挪遠,叫西玥聽得更清晰了幾分。
原來,今天竟然也是他的生日。
“老板,今晚老規矩哦,夕落餐廳晚上有你的生日派對,該邀請的人我都通知了。我厲害吧?” 卡斯柯不等晏洋張口,又繼續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想要邀功的意味。
“到底誰是餐廳老板了,還自作主張了。” 晏洋慢慢踱步窗邊,陽光叫他有些睜不開眼。他眉頭微蹙,不客氣地說道:“今年不需要辦。”
“老板,難道你介意自己40歲?但是,上次居教授生日時,你說了,叫什麼男人四十,一支花,好像還是句中國諺語,對吧?你不該逃避,該來的總會來的。”
嘖。
晏洋既沒有答應,也沒有繼續反駁,匆忙間掛了電話。
他從來不怕40歲,隻是,有那麼一刻,當他不可自拔地沉溺在西玥和小辣椒帶來的活力與甜膩中,突然,他覺得自己不再年輕了。他緩緩轉了身,於他,背後仿佛是另一個朝氣蓬勃的世界,一個他不停追逐卻注定要敗給光陰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有兩個他生命中最在意的人,對著他靦腆而笑,溫婉如拂曉,燦爛如朝陽,從今往後,他隻想緊緊抓住。
“晏洋,對不起,我們把你的生日蛋糕吃掉了。” 西玥說得委婉,連帶之前未褪儘的愧疚神態,叫男人心悸了幾分。
“爸爸,我嘴巴裡還有一口。” 古靈精怪的小辣椒鼓著腮幫子,吐詞含糊。說完,再次敏捷跳下餐桌椅,爬上俯身相迎的男人臂膀,貼上他的唇瓣,熱情舔舐著。
晏洋顯然被小人兒突如其來的大膽舉動嚇退,他趕緊移開了臉頰,也顧不上抹去滿嘴的綿密慕斯,輕聲細語道:“小辣椒的心意,爸爸收到了。但是,隻有媽媽才能這麼親爸爸。”
“那媽媽,你嘴裡還有嗎?” 小辣椒轉頭,狡黠問道,天真的問題卻含著故意為之的調侃。
西玥楞了楞,看著那個在晨曦中發著微光的男人放下小人兒,漸漸靠近,挺拔健碩的身姿止步餐桌對麵,俯身抬手撩起她的下顎,輕輕磨蹭著她的嘴角,輕念一聲:“嘴邊還有些。”
他緩緩伸長了脖頸,含住了女人的唇瓣。巧克力慕斯的甜膩流轉在雙唇啟合之間,也不知是誰甜過了誰。片刻,女人想要逃離,卻被男人扣住後頸,額頭相抵。
男人的劉海成了女人眉間的落發。
“孩子在呢。” 西玥眼中藏著愧疚,還有些許不自在。
男人的餘光中,是小人兒全然不知,忘情舔舐空碟子的畫麵。他笑了笑,輕撫女人後頸,垂眸道:“我們不想其他的,今天生日。”
“嗯。”
“這麼喜歡吃糕點,以後多給你們做些。” 說完,晏洋輕啄一口。
西玥溫柔笑著,臉上終於浮現出俏皮的神情:“其實,還是你更好吃些。”
“孩子在呢。” 這次輪到晏洋義正言辭警告道。在小辣椒麵前,西玥突如其來的調情竟然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西玥微微側目,對上了藏在直立碟子後麵那雙渾圓的眸子,那黑曜石般的閃耀光輝在下一秒隨著微眯起的彎眸,折射出粼粼的波光,靈動極了。
女人撇嘴而笑,算是認同男人的顧慮。
隻是,片刻,她又抬起了手,輕輕撥開男人落在自己眉間的劉海。她說,有些癢。接著,她攬上男人後背,纖細的手指順著脊柱垂直上下,輕柔到仿佛在安撫一位焦灼不安的委屈男童,最後它劃出了一道悠然的弧線,停在蝴蝶骨之上。
女人精致小巧的臉龐緩緩移到男人的耳畔,帶著細雨潤物的輕盈,呢喃一聲:“晏洋,生日快樂… …40歲生日快樂… …我愛你。”
跨過39歲,像是跨過了青春不羈到安分守己,跨過了惑與不惑,在晏洋心理留下一道歲月的痕跡,他輕語感謝。
40歲。
這大概是晏洋今天聽到或看到頻數最多的詞,頻率甚至高過“生日快樂”這四個字。晏洋無奈歎了口氣,他知道那是幼稚的居夜宸精心策劃的報複,以報去年他40歲生日時,自己調侃他是糟老頭之仇。
夕落餐廳掛滿粉色的花紋橫幅,細看是由櫻花花瓣狀紙片串成的無數個“40”相連而成的裝飾掛條。
卡斯柯準備了許多彩色禮帽,隻有晏洋那頂上麵貼著兩個大大的“40”。甚至,就連餐桌上大大小小的各式西式蛋糕也都是由兩個醒目的數字拚接而成。晏洋看在眼裡,哭笑不得。
而且,更過分的是,第一次看到居夜宸的小辣椒竟然衝過去,喊爸爸,討抱抱。
居夜宸與玦影相視一笑,抱起了小人兒。
“喂。你這小家夥,忘恩負義,是誰照顧了你一個冬天的!”
在一陣不懷好意的嘲笑聲中,晏洋氣衝衝地踏著步子,從英俊的男士臂膀中接過仍沉醉在美色中的小辣椒,不屑地瞥了居夜宸,咬牙切齒道:“謝謝你的安排,畢生難忘。”
居夜宸冷峻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冷笑,默契地與一臉嫌棄的晏洋擊掌問候,道:“生日快樂,糟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