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 I 喝錯東西了(2 / 2)

夕落而眠 Shadow影子 5877 字 2024-03-30

莫名的怒氣湧上心頭,令居夜鶯撇嘴起了身,豈料隨之而來一陣暈眩,整個人踉蹌跌進了黎雲天的懷裡。

糟了,真是酒。

怎麼喝起來那麼甜?

居夜鶯微微挑眉,又瞥了眼黎雲天,見他仍目不轉睛望著自己,終是心虛垂下了眸子。公務期間不飲酒早已是夏利特醫生工會明文規定的守則,違規必懲,她怎麼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犯了。

居夜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知道黎雲天向來公私分明,更容不得半分狡辯。犯錯了就是犯錯了,就算黎雲天有多喜歡自己,自己也不能墮落到鑽了這種空子。

居夜鶯硬氣得很,卻乖順得像一隻任人宰割的兔子。她沉著嗓子,誠懇道:“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不是故意喝酒的。”

然而,黎雲天既沒有接受道歉,也不開口苛責,隻是攬在女人腰間的手掌暗暗使了使力,更沒有要拿開的意思。寂靜的夜,鴉雀無聲,片刻,他的目光才轉向了一旁的米諾,輕柔一聲,餘音綿長。

“米諾,很晚了,去睡吧。”

米諾小嘴一嘟,似是極不情願。這副小身板拖泥帶水立了起來,伴著一抹狐疑的眸光將黎雲天從上到下打量了番,最後停在居夜鶯的腰間,言語犀利道:“叔叔這麼抱著姐姐,是要送姐姐回房間嗎?”

五歲小孩的童言童語就是一道看破又說破的魔咒,不僅能道出真相,還能叫人生出一種羞恥感,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麼趁人之危的事情一般。

黎雲天鬆了手,將順勢掉落的長袍裹回到居夜鶯的肩上:“自己能走嗎?”

“我可以的。”

居夜鶯憨笑一聲,連連說著自己沒事,手也是使勁搖著,停不下來。那傻裡傻氣又故作逞強的模樣忍俊不禁,實在是很難叫人相信她真的沒事。

這酒後勁真足。

米諾大抵是從來沒看過酒醉之態,當下反而瞪大了雙眸,新奇張望起來:“姐姐,這是怎麼了?”

“嗯… …”

要怎麼向一個五歲小孩子解釋急性乙醇中毒這件事。

“姐姐是不是變傻了?”

“你可以這麼認為,不過那是暫時的。”

沒想到,這小家夥還挺機靈的。

黎雲天不禁輕笑,唇角輕輕一撇。

這一大一小就這樣默契十足達成了共識,反倒把居夜鶯給惹惱了。隻是那惱羞成怒的凶悍架勢維持不過數秒,下一刻,整個身子又不爭氣地倒進了黎雲天的懷裡。

這一反轉,看得米諾目瞪口呆。她前一秒還津津有味期待著夜鶯姐姐能絕地反殺,豈料雷聲大雨點小,眼見好戲沒得看,小人立馬就不開心了。

小孩子的不開心自然是藏不住的,小情緒全部攤在了稚嫩的臉頰上。那小人兒小嘴一撇,直起了身子,小手一叉,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直言道:“叔叔不可以欺負姐姐!”

黎雲天還什麼都沒做,又被著小家夥將了一軍,一時間,他抬手也不是,不抬手也不是,最後隻得無奈借出肩膀,用側身抵住癱軟而下的居夜鶯,心平氣和道:“哥哥是醫生,會照顧姐姐的。”

“叔叔一個人能行嗎?”

到底有沒有人教過這個小家夥如何與人禮貌溝通?

更過分的是,又是一陣憨笑,再一次不合時宜地從黎雲天的懷中飄了出來——這小孩大人,一前一後,一唱一和,竟將這問題曲解得麵目全非。可轉念一想,誰叫自己扛人過河暈倒在先,如今被一個幼齡女童質疑行不行,又被一個醉酒女人戲謔嘲笑,黎雲天權當是自己思想齷齪,也怪不得彆人。

看來,不反客為主,真是要被這小家夥治得服服帖帖。

“米諾,如果你現在還不乖乖回房睡,你有小火鐮的事,哥哥可是會告訴桑吉伯伯的。”

“啊?” 米諾先是一愣,全然沒想到這位看上去溫文爾雅的醫生叔叔竟然在威脅自己。她小嘴一嘟,小腳一跺,滿腦子都是遭人脅迫的不甘,無奈她有限的詞彙量難以精準表達,她氣鼓鼓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叔叔,你真壞。”

這下,黎雲天滿意了,臉上竟然閃過一絲幼稚的傲嬌。那指結分明的手再次攀上了居夜鶯的細腰,更多了一絲坦蕩。他什麼時候竟然喜歡上和小孩子較勁了。

隻是沒想到,下一秒半睡半醒的居夜鶯竟然低語附和道:“是很壞。”

這真是個大克星啊。

米諾再一次被逗笑,那爽朗的饜足笑聲引來了大娘。最後,大娘成了絕地反殺的最大贏家,她凶悍地將小人兒牽進了屋子,這才止住了這場幼稚的唇舌之爭。

涼涼夜風下,米諾將小火鐮藏進了裡衣,又一彈一跳踩滅了火燭。那依依不舍的眸光暗藏警告,死死盯著黎雲天,活脫脫一個小丈母娘在威嚇小夥子不許打自家閨女壞主意的精明模樣。黎雲天笑而不語,卻是感到了一絲暖意。

他說不上為什麼,就是突然覺得生活裡多了一些人和他閒話家常,挺好。

“學長,我也上樓睡了。”

黎雲天回過神時,居夜鶯已然掙脫了他的手,收起了背上的袍子。

失去火光的夜卻將天上的星月襯托得格外明亮,皎潔月光灑落在女人緋紅動人的臉頰,照得那雙剔透明眸璀璨如星。

黎雲天打開手機照明燈,順勢想要去牽居夜鶯的手。誰料這小妮子毫不客氣直接打掉了男人的手,她搖頭晃腦,邁著呆板生硬的貓步,連蹦帶跳跑到了前頭,顯然還是醉著的。

居夜鶯晃晃悠悠進了屋子,在狹隘的空間裡,砰的一聲,階梯沒踏上,卻先撞上樓梯欄柱。她哎了一聲:“嘿嘿,是嚇到了,不疼的。”

“我扶你上樓。”

“沒事,我自己能走。”

“還是我扛你?”

顯然,這一次,黎雲天不是在征求居夜鶯同意,而是直接霸道地將她攬在了身側。

居夜鶯一度繃直的身子在一陣無謂的反抗後,終是軟糯了下來。她被寬厚溫暖的臂膀圈著,隨著悠揚沉穩的步伐起伏著,那感覺就如同風雨漂泊中的流浪者找到了避風的港灣,焦灼不安的神經一個放鬆,整個人也就癱靠在了黎雲天的懷中。

她明明是醉得厲害。

回到房間,一平躺,居夜鶯又立馬變成了隻乖順的小兔子。她慵懶蠕動著身子,慢悠悠鑽進了被子。隻是,她似乎還沒完全習慣藏式硬板床,輾轉反側了無數個來回,睡得極不踏實。直到她窮儘各個角度,身體本能地開始向彆處挪去,終於幾近折騰,她在床沿附近尋得了一處舒適之地,腦袋一抬,頭一壓,這才饜足地嗯了一聲。

她就這樣渾然不知地睡在了黎雲天的大腿上。

黎雲天眉眼含笑,搖著頭,為居夜鶯捋了捋發,情不自禁念了聲:“倒是會開導彆人,自己怎麼就是個死心眼。”

居夜鶯對米諾說的話,黎雲天全聽見了。

儘管在高原上,稍稍一運動就會氣喘不止,但此時此刻,黎雲天的心卻是安穩極了。那一瞬,他突然覺得安全感其實是一種相互的感覺,是可以互相傳染的。眼皮底下的女人會依賴自己,而自己也會因為那一刻的被依賴而感到心安。這樣的感覺熟悉卻又新奇。

黎雲天斜靠床頭,不知不覺閉上了眼,也不知自己淺眠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隻覺有人挪動著身子,向自己靠近。待男人睜開雙眼,迎麵便撞上一雙靈動閃爍的眸子。

“學長,你看起來,好好吃,我可以咬一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