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I 學長不為人知的一麵(1 / 2)

夕落而眠 Shadow影子 5890 字 2024-03-30

那晚,居夜鶯燒得突然,睡得迷糊。

她仿若穿梭在無數個光怪陸離的夢境裡:在那裡,一陣冷,一陣熱,一陣顛,又一陣安穩;也是在那裡,她好像不怎麼想掙紮,也無力去掙紮。她聽見了有人說要帶自己走,她便說“好”,又聽見有人極力要製止,她也懶得去管。

她隻是閉著眼,任由耳畔飄來陣陣沉穩的喚聲,它們熟悉而安寧,動聽且悅耳。

“夜鶯,我帶你走,好嗎?”

“夜鶯,難受嗎?”

“夜鶯,沒事的。”

“夜鶯,快到了。”

“夜鶯,我在。”

起初,居夜鶯感到難以呼吸,難受得緊——不時有凜冽的寒意呼嘯而過,叫她顫栗不止;還交替著熊熊烈火無止境的炙烤,更令她窒息難耐。

沒過多久,居夜鶯便感覺到有一個寬厚的肩膀緊緊裹住了自己,之後,那源源不絕的暖意便如潮湧般逐漸浸潤於心。一時間,一股氤氳芬芳的青草香隨之撲鼻而來,淡如朝夕薄霧卻散著雨後空氣的清甜,它溫潤清涼,卻是舒心極了。

當寒冰與灼熱再次交替襲來,居夜鶯隻顧吮吸著那抹熟悉的味道,她任其散進了鼻腔、胸腔,乃至全身,漸漸地,她的呼吸也暢了。

這明明是黎雲天的氣息,居夜鶯一直記著,隻是那一刻,那一霎,她始終不敢確定。

雲裡霧裡,居夜鶯緩緩睜開了眼。

天已經亮了。

居夜鶯感到頭痛欲裂,咽喉一陣堵。她眉頭一擰,小嘴微張,那撕裂般的痛楚便愈發強烈了。她昏昏沉沉地望著天花板,許久,隻覺哪裡不對勁,突而又飛快掃了眼周身,竟然嚇得差點要跳起來。

一時間天旋地轉。怎麼不僅屋子換了,學長還睡在了她的眼前。

在這間陌生而質樸的屋子裡,黎雲天麵向居夜鶯,靠在床的另一頭。微弱的晨光從一側灑落,襯著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越發俊朗。他的烏發淩亂,胡茬依稀可見,然而,縱使他滄桑不堪,居夜鶯也從未覺得這樣的黎雲天看上去有多邋遢,就好像這男人的乾淨清爽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一樣。

居夜鶯愣了片刻,卻是看出神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右腳擱在了黎雲天的掌心。她猛然一驚,縮了回來,還發現了自己的義肢再一次被卸下了。

“醒了?”

居夜鶯扯著嗓子,嘶啞嗯了一聲,很疼。

黎雲天臉上浮著淡淡的紅澤,卻是故作鎮定緩緩起了身,下了地。他朝居夜鶯走來,最後落座床頭,手直接覆上了女人的額頭,嗓音低沉道:“抱歉,我不小心在那裡睡著了。”

居夜鶯一臉疑惑,卻是乖順地任由黎雲天量了體溫,看了扁桃體。隻是,當她發現這間尋常人家的屋子裡卻擺放著醫療箱、氧氣袋、甚至還有靜脈注射導管等一係列專業物品後,不禁眉頭一擰,心中更是疑惑了。

這般大動乾戈,學長還為她守了夜,難道她昨晚的情況有那麼糟糕?

“學長,這是在哪兒?”

黎雲天專注的神情突然遊離,他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居夜鶯,卻是答非所問。

“想吃東西嗎?”

是啊,他怎麼好意思告訴居夜鶯,自己一夜奔波,勞師動眾帶著她與那些醫療用品,從幾近6000米海拔下到4000米,隻是擔心她會熬不過一個尋常的上呼吸道感染。

他可是一名專業的醫生,他要怎麼去解釋。

居夜鶯的嗓子生生疼著,她接過水,淡淡抿著。在這漫長的吞咽過程中,她不經意地瞥了眼窗外,望著雲霧繚繞的山穀中,滿山杜鵑盛開,遍野桃林綻放,她不禁又驚歎地問了一遍:“學長,我們這是在哪兒?這裡好美啊,為什麼我們會在這兒?”

她目光真摯,嘶啞的嗓音又為其平添了一份憐人,叫黎雲天不忍拒絕。

“嘎紮村,距離塔欽300多公裡,海拔4000米。”

我這麼一說,她應該都懂了吧,是不是又該要埋怨我意氣用事了。

說罷,黎雲天露出一抹詭異而苦澀的微笑,預備著心甘情願接受居夜鶯的教育批評。

“我們是怎麼過來的?”

出乎意料,居夜鶯竟然沒有第一時間責問他。

“是康巴先生開車送我們過來的。”

“山路要開很久吧?” 居夜鶯繼續問道。

“很順利,五個多小時。”

“那些醫療物資,也是我們帶過來的?” 她還在刨根問底。

“嗯。”

之後陸陸續續,居夜鶯又問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好一會兒,她才安靜下來,自顧自地癟起了小嘴,竟然愁眉托腮琢磨了起來。這副極其沉浸式的思考模樣反倒叫黎雲天感到一陣局促不安,他不禁猜測起這小妮子究竟是喜了,還是怒了,是羞了,還是愧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居夜鶯才又微仰起了腦袋,那神情看著更為嚴肅了些:“學長,想請教… …我昨天有哪些病症,讓你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那可是她自己生病,她怎麼可以問得那麼學術?

黎雲天一陣發懵,還在斟酌要如何應對突如其來的臨床問題。

“是我的血氧降得很厲害嗎?還是說已經突發了像是肺水腫之類的高風險並發症?也不對啊,我現在覺得好像也沒太大問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