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夜天雷大降淩峰觀後,坊間關於幾人的流言便越傳越盛,一夜之間,茶樓裡竟出現了以此為題的說本。
什麼知州張大人是天神轉世,能掌控風雨雷電,故而近年榮州才能夠風調雨順,是榮州之福。還有什麼李家二小姐本是罪大惡極之人,因知州為包庇她而使好人蒙冤入獄,故而天神降雷懲戒。更甚者還有說觀中四個人都已經死了,如今所見都是妖怪變得。
當真是三人成虎,眾說紛紜。
茶樓中人群紛亂,說書人正當而坐,一扇一木一桌,舌燦蓮花,精彩紛呈,說道儘興處還引得眾人拍手叫好。
“說,天有掣雷星,地有掌雷神。莫說仙凡難見,隻道有眼不識。榮州曆來戰亂難安,如今卻繁盛興茂,隻緣真神現世!這張知州……”
二樓角落的一張茶桌上,兩人正麵對著喝茶吃果。
“看來你這知州的威望還真是不低,一夜之間,竟成神了。”
“百姓若能安心,我且擔一擔這神仙的名號又如何?隻可惜……我這假神傳世,真神卻要隱名。”
他興致不高,搖搖頭,又垂下眼去。
“何謂真神假神?口口相傳,不過是人們心中有所求罷了。”
李行雲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望著張清雁,又給他續上新茶。她繼續道:“總比我好些,世人都奉你為神,不當回事便罷了,卻把我說的如狼如虎,好似真如他們親眼所見似的。”
李行雲把茶杯單獨放在正對麵,雙手鋪平疊在桌沿,下巴抵在手背上,輕輕地用嘴吹那與杯口齊平的茶水,好似孩童的遊戲。
張清雁看著李行雲的舉動,心中的確輕快些。他也來了勁,用扇子把李行雲的茶杯往她麵前推了推,也把頭矮下去,與李行雲的雙眼對平,說:“喝茶七分滿,你這滿杯反倒冤我趕你了?”
李行雲直坐起來,兩隻手穩穩地把茶杯端起,一飲而儘。她不是不懂,而是偏要這麼玩,在張清雁麵前,無需持那一套知書達理的樣子,雖然她從來也沒有過,隻說道:“你我之間,還要講究茶滿欺客嗎?”
張清雁眉眼彎起來,笑意融融地看著她。
“再說這城北李家,可謂富甲一方,全榮州無人不知。如今大女嫁王,小兒參軍,獨獨這二女之身世,離奇古怪。且聽下文細細講來……”
一時間聽客們議論紛紛,滿堂言語。
甲說:“聽聞前日裡,李家的二女還協助知州大人破奇案呐。”
乙說:“你這消息不準!都說啊,這人其實就是李行雲殺的。”
丙說:“沒錯沒錯,我堂姑姐家的小子親眼所見,人就是李行雲親手殺的。隻不過家中有權有勢,有人包庇罷了。”
丁說:“的確如此,知州查案時,還聞詢了城北的周木匠。這周木匠同我說他親眼所見,那李行雲雙手帶拷隨行知州,其中定有蹊蹺。”
甲又說:“竟有如此內情?看來昨夜降雷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樓上二人聽的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李行雲抿了抿嘴,向左晃了晃腦袋。兩個人嘗試努力,但是無濟於事,同一時間。他們麵對著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瞧,夠荒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