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折黃昏 風不再囂張,隻是悲鳴(2 / 2)

濕痕 黑土嘿土 2302 字 2024-03-30

趙硯白已套了馬車,在外等候。她沒有猶豫,不假思索地踏上了馬車,任由馬兒顛簸,滿心隻希望還來得及。

你等等,再等等。

風愈大了,迷了數人的眼睛。但於貫一來說,這味道卻是好聞。

李行畫顫顫巍巍地下車,她一眼就望到了城樓上的父親,蒼老,疲憊。

她用她僅存的理智,躲在人群中,儘量讓自己成為不起眼的眾人之一。到最後,她也不希望父親在這世上為世人做的最後一件事是失敗的。

彆人可能看不清貫一的神情,但李行畫冥冥之中已經望見了他眼中的波光。那是她的父親,她今天才知道,不,應該說,今日才篤定。

看到李行畫的到來,張清雁才反應過來,貫一方才選擇獨自登上城樓,便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張清雁悔恨自己,應該早些發現貫一所想。

但為時已晚,他不能上去,更沒人能阻止,否則便是功虧一簣。

這是貫一演給北虞的一場戲。他今日跳下城樓,就是為了告訴北虞,這麼多年的暗鬥,他失敗了,也放棄了。他將自己剖給世人,讓所有心存覬覦之人知道,他就是東梁藏在最深處的敵人,而如今這個讓北虞恨之入骨的敵人卻血淋淋的擺在麵前,是東梁敗了。

此時但凡他們中間有一個人上去阻攔,那麼暴露的就不僅僅是貫一,連同張清雁一行人,都會稱為北虞明麵上的對手。可往後,他們隻剩他們自己了,沒了前輩的護佑,他們必須死守這個秘密。

若非如此,老鼠是絕無可能露頭的。

就在刹那間,他也望見了李行畫。

他心心念念的女兒,他做夢也想光明正大見一麵的女兒。

但來不及了,他知道自己永遠欠她一句道歉。他合上雙眼,沒再猶豫,縱身一躍,如逝雁般落下,淹沒在人群中。這一聲巨響,李行畫不明白是來自耳朵,還是心。

巨響過後,世界仿佛隻有寂靜。

李行畫的臉上早已掛滿淚珠,但她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她撲在趙硯白的衣襟之中,努力讓自己的哭聲掩埋在空氣裡。

到最後,她還是沒能等到喊他一聲父親。她不知道,貫一看到她的那一刻,是否有半分動容,但她不怨了,多少年來的隱忍都不作數了。

趙硯白抱住她,轉過身去,擋住能看見李行畫的所有視線,由她放肆悲痛。

風不再囂張,隻是悲鳴。

夜終究是降臨了。

城中亮起燈火,蛾兒撲棱著翅膀從圍觀的人群中飛出,向那微弱的光亮而去。張清雁滿腔怒火,他緊咬著牙關,拳頭死死攥住,不管不顧地一頭紮進熙攘的人群。

李行雲又何嘗不是,她忍得喉嚨如火燒一般,隻是微微張口都深受刀切之痛。

他們發誓,若不讓苟藏在東梁的北虞奸細得到報應,絕不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