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霄霄”(1 / 2)

濕痕 黑土嘿土 2735 字 2024-03-30

故事的後來,三人各自在榮州落了腳。

李延庚將他難產而死的妻子葬在了家鄉,並且帶著譚采朱和一對雙胞胎在榮州定居,從此以商人李迎的身份麵對世人。而為掩人耳目,譚采朱也不便再以原名麵世,所以李延庚按照妻子生前最後的意願,給她換了名字,喚為李行畫。

譚金照也隻當自己是死了,在另外兩人的幫助下,離開了胡州這個傷心之地。他易服落塵,帶著一雙盲眼,孤身上淩峰觀當了道士,法號貫一。

而吳守春一世無父無母,無妻無子,是真正的無所牽掛之人。他以平民的身份,隱藏在民間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一來絕不引人注意,二來可以任意出現在李府和淩峰觀,在兩人之間傳遞消息。

多年過去,三人倒也“收獲”頗豐,私底下處理了不少北虞奸細,比如借職位之便探查兵防大事的俞常,比如在驛站偷取了山水圖的張其穀,比如豢養情報組織的嚴長豐等等。隻是唯有真正的頭目,到如今仍是個秘密。

如今這個秘密在這幾個年輕人心中埋下了種子,攪得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尤其是親眼目睹了譚金照從玉河城樓墜下之後,幾人心裡更是難以跨過這個坎。他們雖然同譚金照相識不過幾日,但拋去前輩的身份不談,他們之間已是知己般的誌同道合。該怎麼說呢?這匆匆一彆,讓他們在餘下的時間裡,甚至都不知該如何去回憶他,說來隻是舊友。

張清雁連連幾夜都在衙門過夜,李行雲也一樣,兩人日日埋在卷宗公文之內,不敢稍漏一刻。但其實他們很清楚,卷宗裡什麼都找不到,那奸細多年來做事毫無紕漏,根本沒有可能在卷宗上留下蛛絲馬跡。

他們隻是害怕擔不起肩上的擔子,所以不願就這樣坐以待斃。

按照三位前輩的計劃,如今山水圖已重回己方之手,要儘快送到榮州營去,但以防營內也有細作,所以在此之前,他們要先將那幕後之手逮捕歸案。

而如今引蛇出洞之計已出,他們要做的隻是等待他的出現,然後一網打儘,搗毀北虞在東梁所有的據點,將其野心扼殺在塵泥裡。

李行雲頭開始發蒙,她看了太多卷宗,竟有些喘不上氣。她猛地把自己從成堆的書簡中抽出來,換了幾口新鮮空氣,說:“說是引蛇出洞,可若這人真要出現了,我們該何處去尋這個洞?”

張清雁也暫停下來,緊緊擠住雙眼,右手扶上額頭按了起來,“北虞的目的在於暗破北疆防線,找到突破口後引大軍長驅直入我東梁。如今他在東梁再無忌憚,必會親自到北虞主力軍進攻之口,迎接上線。”他緩緩睜開雙眼,繼續補充:“畢竟,相對於滿地亂爬的螞蟻,沒人比他更清楚東梁各州的內情。”

李行雲起身,把頭往窗外湊了湊,讓清涼的空氣竄進她的鼻子,她說:“所以,這個洞在哪裡,就要看北虞先盯上了哪個邊防營。”

“紅山穀、秋水渡、武功嶺三道關隘,是東梁所據最難防守的關口,不出所料,北虞恐怕就要從這三個地方下手,可會是哪一個呢……”

天色若明若暗,仿佛要凝出水來,可就這樣昏昏沉沉了好幾日,卻未下一滴雨。

“為何世人總熱衷於真真假假?”李行雲不禁發問。

張清雁也起身,往窗邊走去,立在李行雲身旁,“什麼?”

“看起來再平常不過的人也許是居心叵測的逆賊,真實的父親也並不像我看到的那樣敦實,還有阿姐和王爺的事情,居然也是假的……”她剛想解釋李行畫和離的事情,突然又想起來,張清雁和順安王爺是多年的好友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於是才轉而說:“王爺應該都告訴你了。”

張清雁也順著風的方向,嗅嗅空中的涼,回答她:“人有欲望,就會說謊。”

“那到底什麼是真的呢?”

他偏過頭去,望著李行雲,“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