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雲也偏過頭來,望向他的雙眼,以求解。
張清雁解釋道:“北虞人是為了北虞,東梁自然也會有像伯父這樣的人,他們的隱瞞都是為了自己的國。王爺和王妃也一樣,正是因為有了各自的私心和欲望,才有了成親這樣的謊言。說的話做的事都可以不是真的,唯有欲望是做不了假的。”
她點點頭,似有所解地說:“照你這麼說,有欲望並不是一件壞事,他們的謊言,在自己看來,根本沒有正誤之分。”
張清雁壓了壓眉頭,又搖搖頭,說:“非也,欲望雖無對錯,但謊言卻有高低之分。君子口詐,傷的是自己,但小人言虛,傷的是他人。有些人為了一己私欲,用謊言傷害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甚至一個國,自然是錯誤至極的。”
李行雲聽著的他的言語,那麼誠懇,不知不覺間就聽了進去,忘記自己半個身在還站在風口上。無所謂了,她隻慶幸,自己看得到他眼中滿是希冀。
“莫要糾結真或假,你也不是癡兒,真心待你之人你一定也分辨得出。既是真心之人,哪怕說謊,想必也不是用來害你的,或許是用來護你的也未可知。言而總之,要分的清眼前之人。”
這一刻裡,兩個人心意相通。
上一次是李行雲寬慰張清雁,這一次反了過來。他們都忽然明白,對方也許就是那個絕不能錯過的人,無需辨彆。
李行雲回過神來,低下頭笑笑,眼神向四處飄去,說:“那若不是欺騙,而是隱瞞呢?算得上正人君子嗎?”
張清雁對她這個疑問不明所以,何故突然跳出來這樣一個前後不搭腔的問題?便側過身子反問她:“隱瞞?隱瞞什麼?”
李行雲離開窗邊,小步踱了幾尺,雙手背在身後,又轉過身來說:“依我看,偷偷喚人的小字,可不是君子所為。”笑著又歎起氣來。
張清雁一下子就明白了李行雲的意思,耳朵刷的一下燙了紅暈,腳步也好像被什麼釘住了似的,突然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晚自己在野泉山和吳守春對峙時,她果然是醒著的!所以,他叫的每一聲霄霄,她都聽見了?所以,她早就知道這件事,而真正被瞞著的人其實是自己?張清雁簡直羞愧難當,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行雲看著他那副尷尬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地笑。
“你不也醒著,卻裝暈,叫我背了一路。”他吞吞吐吐,總算讓他找到了一個借口。
“非也非也。”李行雲故意學著張清雁的樣子,高昂著脖子搖搖頭,繼續說:“我當日是真中了迷香,腦袋清醒卻果真動彈不得。不像你,明明……”
“霄霄。”張清雁搶先把這兩個字再一次叫出口。但這一次,是當著她的麵,真正地叫出口。
他說完後又忍俊不禁地低下頭去。
李行雲向他走過來,靠近到隻有一步的距離,滿眼隻有歡欣,“若還想保你君子的名聲,我勸你日後最好都這麼叫我。”
風又來了,夾雜著淡淡的木香,兩個人再一次立在窗邊,但這一次,他們的肩並在一起,互相依靠著。
“風雨欲來,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做,君可同行?”
“吾誰與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