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雁和李行雲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並排端坐在一邊,眼也不敢抬。隻聽竹簾被風吹起時嗒嗒作響的聲音,在耳畔回蕩。
隻因為此刻坐在她們對麵的是李行畫。
誰知道他們正靠著對方的肩膀談論瑣事時,李行畫會突然出現在門口,那時李行雲嘴裡還笑著說張清雁的送給她的手帕稀鬆平常,結果被李行畫看了個正著。
雖說兩人原本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麵上總是忍不住地浮出許多心虛。
李行畫臉上沒什麼表情,卻比真正的李父更像李行雲的長輩,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連桌上倒好的茶水也一動不動,也難怪兩人在這沉默中越來越尷尬。
“不必羞了,我也不是剛知道此事。”李行畫這才打破了沉默,舉起麵前的茶小品幾口,“真當旁人看不出來?”
嗯?
兩個人一起抬起頭。
“阿姐,那你的意思?”李行雲輕聲細語,微微探過頭去問她。
李行畫的語氣依舊沒什麼變化,“不用問我什麼意思,問問你自己什麼意思。”她端坐著,把一些威嚴丟向張清雁,問他:“張大人呢?可有什麼想說的?”
“在下在朝為官三年有餘,家世清明,素來以廉明自居,這些王爺應該都同李小姐說過。至於家產,雖不及貴府一二,卻也有薄地幾畝,累祿百貫……”
其實這些都不是李行畫想問的。
“很多事情上,我李家自當感激張大人相助之恩,但事關舍妹,餘既為家姐,也不敢輕易鬆手,還請張大人見諒。不過既然舍妹有意,我也不好過多插手,隻有三問,不知張大人可答否?”
張清雁點點頭。
“一問,霄霄家中排行幾何?”
“排行仲二。”
“二問,霄霄家中還有何人?”
“姊弟兩人,還有李將軍。”
“三問,霄霄師承何人?”
“城北武館的海師傅。”
張清雁很明白,這哪裡是什麼三問,隻不過一個姐姐作為長輩對他的提點罷了。她要讓他知道,李行雲的身後永遠有人,他是絕沒有資格傷害李行雲的。
三問結束,李行畫方露出滿意的表情。她向張清雁點點頭說:“我隻有一句,霄霄自來不是受困的人,往後福禍相依,你絕不能讓她在你跟前拘了手腳。”
“自然自然!”
但其實對於李行畫來說,張清雁怎麼回答根本不重要,隻是他方才在回答之時,眼中全是霄霄,再容不下其他。到這裡,她就已經明白,霄霄所遇乃良人,她作為長姐,說什麼試探,該推她一把才是。
真是快,一眨眼,霄霄也長大了。
她淡淡笑著,從袖中抽出一封信,並用手指將信推向前去。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來意。
“這不是行舟那封信嗎?”李行雲對這封信可記得很清楚,臭小子竟沒有關照自己一句,所以她當天就把信氣呼呼地轉交給了李行畫。
“沒錯,其實今日來衙門,為的本就是這封信。”
李行雲不明所以,但還是展開信,重新讀了一遍。
李行畫對著這信向兩人解釋:“之前你們解山水圖時說,胡州營有意增援武功嶺,所以請求各州派兵填補胡州空缺。但你們看行舟信中所說,似乎並非如此。”
張清雁也湊過來,接過信細細看。
李行雲思索一陣,很快地心領神會李行畫所指,語氣也快起來:“行舟乃朱將軍麾下,而朱將軍是胡州營兩位主將之一,信中說朱將軍近日會帶兵過榮州,但武功嶺卻和榮州完全不是一個方向,這麼說,胡州大軍去的根本不是武功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