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巷32 窗外又下起了雨,淅淅……(2 / 2)

十八巷 小舊林 9572 字 2024-03-30

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醫學書籍,但他有些廣撒網了,壓根判斷不出二人被注射的究竟是什麼。

你說它有害吧,陳天潤並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你說它無害吧,陳天潤又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有什麼無法控製的結果。

“具體的我沒看清,但肯定是苯國人,他們都裹得嚴嚴實實的,穿著一身白跟麻袋一樣,為首的那個眼睛小小的,我沒見過他。”穆祉丞努力的在回憶。

陳天潤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答案,為首那人十有八九就是渡邊誠,穆祉丞不認識也正常,家裡見過渡邊誠的就隻有他和張極張澤禹。

“哥,你問這乾啥?”

“沒事就好奇,好奇他們為什麼沒抓走我。”陳天潤並不算撒謊,他確實好奇,但更好奇渡邊誠對他們做了什麼。

穆祉丞點點頭,其實他也不清楚“還有事嗎哥?沒事兒我去找九哥玩了。”

“玩去吧。”陳天潤拍了拍穆祉丞的頭,隨後攏了攏外套徑直往書桌走去。

穆祉丞準備離開,拉開屋門時他突然頓住了腳步,皺著眉回頭看向正在奮筆疾書的陳天潤“潤哥,你怎麼穿了這麼多,不熱嗎?”

陳天潤也愣住了,墨水滴到了紙張上,暈染了他的字跡。

是啊,他怎麼穿了這麼多,兩件長袖,卻沒有熱的感覺,反觀門口的穆祉丞,一件短袖都熱的出汗。

“沒,沒事,我這兩天有些風寒,多捂一捂就好了。”陳天潤編出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解釋。

“多休息啊,回頭我上藥鋪給你抓點藥,彆老待屋裡看書,多出來走走,這屋裡空氣都不流通。”穆祉丞粗枝大葉的竟也沒聽出陳天潤蹩腳的理由。

“咳咳,不用了,我就是大夫,回頭我給自己紮一針就行。”陳天潤突然覺得嗓子有些發癢。

“行,不舒服就喊我們啊,記得吃飯!”穆祉丞替陳天潤關上門,隨後晃悠去了張澤禹的屋。

“哥!哥!張澤禹!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穆祉丞抬手在張澤禹眼前揮了揮。

“啊?怎麼了?”張澤禹回過神來。

“我問天潤哥為啥會得風寒!”穆祉丞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我也不清楚,可能夜裡踢被子了吧。”張澤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唉,幺兒生日快到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來。”穆祉丞掰手指數著日子“緊接著就是四哥,張順,五哥......”

往年就數七月和十一月是最熱鬨的,生辰一個接一個,可惜今年怕是都沒心情過了。

穆祉丞耷拉著腦袋興致缺缺,眼眶不知何時續了眼淚。以前每到這個時候,張峻豪就像個尾巴一樣纏著穆祉丞,問他今年的生辰禮是什麼,生怕穆祉丞會忘。

今年他早早的準備好了禮物,可收禮物的人不在了。

“不哭了,日子還得過不是,哪能成天的以淚洗麵。”張澤禹拍了拍小朋友的腦袋。

誰不懷念呢?隻是沒有懷念的時間罷了,活著的人還需往前走。

穆祉丞憋回了快要落下的眼淚,拍了拍自己的臉平複心情。

“說的對!日子還得過!”穆祉丞站起身給自己打氣,然後氣宇軒昂的離開了張澤禹的屋子。

張澤禹無奈的搖搖頭,小朋友太可愛了。

穆祉丞身影徹底消失後,張澤禹望向了對麵那扇緊閉的房門,聽著時不時傳出來的咳嗽聲不禁皺眉。

陳天潤,你是不是有秘密?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是時城和岱城。

七月初,兩地突然爆發大麵積的疫病,並且以可怖的速度迅速往周邊蔓延。

起初人們以為是風寒,便自主在藥鋪買了藥,後來病情越來越嚴重,從開始的咳嗽,渾身發冷,再到後來的發熱,起紅疹,接著便是四肢無力,胸口疼痛難忍,嚴重的甚至會咳血。

短短幾日,事情就變得不可控了。原本滿不在意的百姓一時間慌了神,街上大大小小的醫館都塞滿了看病的病人,不少貪生怕死的郎中將患者全都拒之門外,導致兩地願意伸出援手的郎中寥寥無幾。

許多自覺健康的百姓開始想辦法逃離病區,殊不知他們當中有不少人的體內已經有病毒潛伏,他們的離開,反而是將疫病帶向了其他地區。

在剛發疫病的苗頭時,岱城的客運碼頭便有先見之明的關閉了,眼下是隻進不出。其他公路也有苯國重兵把手,百姓出不去,隻能在四城活動。

隨著疫病範圍的擴大,嘉陵線四城像是一個牢籠,將他們困死在無儘的恐慌中。

時間回到最早傳出時城和岱城有疫病時。

那時才進七月,家裡寫給姚昱辰的信剛剛寄出沒多久,峰城忽然湧入不少神色慌張的陌生人,他們大多擠在破廟,或是找了街頭巷尾無主的屋子落腳。

十八巷稍加打聽便知道了疫病一事,在聽完患病者的情況後,陳天潤自告奮勇的提出要前往兩地進行援助。

他心裡有了猜測,這次時城和岱城的疫病危機,與他不正常的身體狀況定有關聯。

“病區多危險啊!就憑你一個小郎中能起到多少作用?”朱誌鑫不建議陳天潤去冒險。

“你自己風寒還沒好,怎麼去病區?”童禹坤也不支持。

陳天潤穿著與旁人格格不入的長袖坐在正廳,時不時傳出的咳嗽聲叫人憂心。

“咳咳咳,哥,你們就讓我去吧,這對我很重要,我心裡有疑惑,一定要去證實。”陳天潤打定了主意。

幾人在屋子裡討論了許久,最終朱誌鑫還是同意了陳天潤的想法。

這是陳天潤第一次這麼固執的去說服他們,朱誌鑫明白,這件需要證實的事對陳天潤很重要,否則他不會這般。

童禹坤不放心陳天潤,非要跟著一起,朱誌鑫攔不住便隨他去了。

陳天潤回屋收拾東西,張澤禹緊跟著溜進了他的房間,鎖了門後之後雙手抱胸倚著書櫃,看向床邊背對著他的陳天潤。

“和你的情況有關對嗎?”張澤禹沒兜圈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陳天潤收衣服的手一頓,隨即輕笑一聲“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得到肯定的張澤禹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陳天潤的書桌上,翹著二郎腿接著說“所以我猜對了!這場疫病是人為的,至於幕後主使顯而易見,而你的情況與他們又有所不同,你的病沒有他們嚴重,甚至並不傳染,否則你不會一直待在家裡。”

陳天潤不可置否,目前為止張澤禹說的全對。

“至於為何不同,或許是因為染病途經,時間或者種類不同。如果我沒猜錯,你接觸病源是碼頭那晚,而且不止是你,還有沈之言。而你此次一意孤行,是想試試能不能研究出解決方法對嗎?”

陳天潤轉過身,勾起嘴角看向張澤禹“九哥,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聰明!”

張澤禹太聰明了,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僅憑蛛絲馬跡,便能推算出所有真相。

事實上,張澤禹一直都很聰明,隻是從未表露過,他是故意藏拙的。

在這個家裡,不需要他太過聰明,上有厲害的哥哥,下有懂事的弟弟,他隻需輕鬆安穩的生活就好,沒什麼要他操心的。

可現在,他不能再藏下去了,目前隻有他知道陳天潤的隱瞞,他要擔起哥哥的責任,保護好這個最讓人省心的弟弟。

陳天潤放下手裡的衣服深吸一口氣,然後走向張澤禹,一把摟住了張澤禹的腰,將頭埋在了張澤禹的頸窩。

“哥,我很怕......”

陳天潤哭了,張澤禹清楚的感受到衣領被打濕,他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竟忘了伸手抱住這個隻比他小了二十多天的弟弟。

在張澤禹的印象裡,隨著年齡慢慢增長,陳天潤很少會將脆弱的情緒外露,他們幾乎沒怎麼見陳天潤哭過。

在張峻豪穆祉丞姚昱辰還在調皮闖禍的時候,陳天潤已經可以獨當一麵替哥哥分憂了,似乎他們早就把陳天潤的懂事看做是理所應當。

可他們忘記了,陳天潤也是弟弟,他在可以撒嬌任性的年齡,強迫自己成長,成長為需要堅強的大人。

回過神的張澤禹摟住了陳天潤,輕輕的拍著陳天潤後背“不怕,哥在,哥一直在......”

陳天潤沒說話,就這麼抱著張澤禹默默的流淚。

許久,陳天潤平複好了心情,擦乾了眼淚,看著張澤禹被打濕了衣服說了句抱歉。

“沒事,能被阿潤的眼淚打濕是它的榮幸。”張澤禹調侃道。

陳天潤羞紅了臉,張澤禹看著陳天潤這樣隻覺得稀奇,弟弟害羞的樣子真可愛。

“對了哥,這事兒能不能......”

張澤禹伸手打斷了陳天潤的話“放心,我不會說,無論是你方才哭了還是你的病,我都會守口如瓶,但阿潤你要答應我,不許再瞞我,若是讓我猜出來,我定不幫你。”

“謝謝哥。”

“臭小子,跟我說什麼謝。”張澤禹笑著揉了揉陳天潤的頭發“行了,快收拾吧,早去早回,哥等你的好消息。”

童禹坤和陳天潤啟程了,輕裝簡行的前往了時城,行李裡塞得最多的就是之前從沈家帶出來的口罩,沈之丘曾告訴個陳天潤,這東西在接觸傳染病人時有大用。

兩人離家的第二天,餘宇涵和張極便風塵仆仆的趕回了峰城,他們到家已是傍晚,穆祉丞忙去廚房加了兩個菜。

“岱城亂了套了,若不是我們腳程快沒停留,怕是要中招。”張極想想都後怕。

他們剛從岱城下船時,就覺得這裡不對勁,憑借著多年察言觀色的經驗,二人沒敢停留,快馬加鞭的往城外趕,一路上看見的病人和逃跑的百姓數不勝數。

聽說童禹坤陳天潤二人去了時城,餘宇涵不禁懊惱“早知道早些回來了,還能陪他們一起去,你們是不知道,如今那邊的難民像瘋狗一樣,見人就撲。”他有些擔心他倆瘦弱的小身板了。

“不知道童童和阿潤走到哪兒了。”朱誌鑫擔憂的吃不下飯。

“他們會平安的,一定會。”張澤禹念叨著。

被家裡人念叨的童潤二人已經到了時城郊外,保險起見他們早早戴上了白色棉口罩。路上的所見所聞讓他們觸目驚心,這才幾日,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他們不禁開始擔憂,若是再不想辦法解決,時城岱城,甚至是峰城,會變成怎樣?

峰城的難民越來越多,街上顯得擁擠的很,搶劫、鬥毆事件屢屢發生。苯國人並沒有出麵乾涉,像是看戲一般,欣賞四城百姓艱難求生。

奇怪的是,染病的人裡,並沒有發現苯國人的身影。對此張澤禹是心知肚明,既然苯國人敢投毒,那必定是留有後手,不會讓自己人中招。

正如餘宇涵所說的那樣,街上的難民如瘋狗一般,轉盯有錢的行人,惹得不少峰城百姓不敢出門。

這天張澤禹和穆祉丞出門買菜,不知何時被幾個難民盯上了,他們一路跟著二人,想要搶劫他們的錢袋子。

可張澤禹和穆祉丞是誰,十八巷出身,還能發現不了這種劣跡的跟蹤嗎?

在難民要行動時,兩人齊齊出手,將幾人打趴在地,難民不死心,利用人海戰術往二人身上撲,因為他們腰間的錢袋子太過誘人。

穆祉丞一個大意被撲倒,幾人見狀蜂擁而上,搶奪穆祉丞腰間的錢袋,張澤禹分身乏術,隻好將腰間的錢袋扯下扔遠引開了身邊的人。

搶奪穆祉丞錢袋的幾人得逞後準備離開,可偏偏一人開始猛地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了,沒等穆祉丞從地上爬起離開,咳嗽那人竟然咳出了血。

穆祉丞連連後退,可還是有幾滴血濺到了他的衣服上,張澤禹拽過愣神的穆祉丞跑離是非之地。

眼看就要到家門口了,穆祉丞停下了腳步,攔住了張澤禹推門的手“哥,剛才那幾人胳膊上和耳後都有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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