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似曾花開

我不得不再次提起青子，雖然用到了不得不這樣的字眼，但是我本身並非帶有排斥之意。

這次說青子我試圖客觀一些，又說起青子是因為她剛剛給我發來一條短信，短信很長，青子轉發了一條關於世人調侃生活狀態的短信，末尾加上一句，‘你忙得很吧！？’

我思忖一時，竟不知該怎樣回複。我有多忙，忙得經過她而不做聯係默然離開嗎，其實說起離開她，我感到了一種莫大的失落，良心上對自己也充滿質問。

對於青子給我來短信，我一時之間確實不知道該作何回複。我常常會想起青子，不知道為什麼，這已經是多年的事情。多年以來，在我的腦海裡，常常浮現我們高中時一次登上原野的景象。我是不大知道究竟是因為我頗有點浪漫的情結，還是應當算作對於一去不返回的曾經，所油然而生的感傷情緒。

甚至於我很早就描寫過關於那個景象的短文，大致講到兩個青春的女子，在最美好的年華，某天，不約而同地都穿著大紅色的毛衣，一起牽著手登原漫步。遠處可以眺望到一個村莊，煙霧繚繞，是春天，一簇簇綻放的桃花勾勒出一個世外桃源的圖畫。我和青子就一直走向那裡，我們也沒什麼過多的言語，路很長，似乎沒有儘頭般，厚實的泥土地延伸到天邊，天漸漸要暗下去了，我們走不到儘頭了，永遠望得到，卻又完全無法抵達。可是我們絲毫沒有失望，我們依然牽著手又往回走去……關於那樣一個暖洋洋的傍晚前的行走，已經不再是一個簡單的回憶，它飽含了我對青子和我之間感情的難以割舍。

記得有一年我說給青子，問她是否可還記得，她說似乎有那麼一點印象。有一點印象，這於我而言便以足矣，隻要未被遺忘便令我安慰。

之前我給青子的短信也不少，但是那已在挺長一段時間之前了。對於幾個月來青子突然跳出來的這個短信，讓我一時有些疑惑。我想，莫非人總是這樣，在感受到一絲冷落之後便會有那麼些不好過，由此還是需要試探著接近，看會不會得到一個相對熱烈的回應。

當然，這也正證明了彼此的在意，再怎樣，如果不在意那個人了，或許會巴不得那個人就此再無聯係。所以從這個角度來想，我是覺得滿足的。我不是刻意不回青子，我踟躕著，把內心整理了一下，不時想著她的來信，並不時翻看幾次。我很想立刻給她一個令她安心的回複，然而想來想去，卻到底不知該怎樣回複。

我有些討厭自己，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活得這麼累：內心糾結，思想複雜……同時我一時間還有些懷疑起自己的人品來。

記得就在我和青子去Q城玩之前，我們在她家曾徹夜長聊的那晚，那時的我們真還說得上是親密無間。我們一起聊著聊著便聊起了桃子，我們對桃子的婚姻一方麵深感惋惜，期盼她儘早再有歸宿，我們又不免覺得桃子有些過於嚴苛，把擇偶條件放得太高。但是桃子說過，寧缺毋濫，絕不重蹈覆轍。這是後話，話說回來，雖然我和青子隻是發表對桃子婚姻的感慨，可是畢竟不是當著桃子的麵說的，在那個時候，我還是把自己放的和青子更近一些。

此時想起剛才桃子還掛在網上，我們純屬閒談，不經意地我就告訴了她青子來的短信，而且一並說出自己的煩惱。我說我對青子漸漸感覺不到溫度了，我們之間似乎隔了一堵看不到的無形的牆，我不知道該如何回複青子。

……

我像悟空分身一樣跳到身體之外來看自己，把自己的樣子放在一個畫麵裡，我看到了一種小人的感覺。雖然我可以安慰自己，勸自己人性的弱點有多麼多，勸自己人無完人……可是無濟於事，因為當我分彆麵對她們的時候，我便似乎更靠近那近處的一個。由於我弄不明白這是否算作一種不忠誠，我愈加自責。

青子的手非常纖細，從指根到指尖，可以說是毫無肉感。她還是和中學時候一樣略顯清瘦，隻是十幾歲的瘦是苗條，而到了如今，則多少看起來有些太過纖弱。好像還是需要再胖那麼一點兒，否則讓人看了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