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藕斷絲連

幾年之前，我因為一場不知起因的病，加之在一個朋友的勸導下開始了吃素，算到如今差不多快五個年頭。當時惠麗的父母也去了G城，幫助惠麗照看她的兒子，惠麗因為讀研晚婚的原因，孩子比我女兒小了大約八歲的樣子。雖說幾年未見，她還是記得我說過吃素，她的母親做了好幾道菜通通都是素的，到現在想起還是覺得非常感念。

年初的時候惠麗的父親因為癌症離去了。我因為那時已經離開家鄉到了W城，未能回去伴她。記憶中二位老人都是偏於消瘦的身材，凹著雙頰，為人和藹。我所記述的這次G城之行，當時惠麗的父親還未離去。

那一天在飯桌上的時候，惠麗和她的父母一起說起我來，說我一人在外不容易，又說我不簡單……我之所以特彆提到這一點，是因為會有一種彆樣的近乎溫暖的感覺，那就是所謂‘發小’的感覺。似乎除了發小的父母會和我們多出這樣一層溫暖，就再沒有什麼長輩會對我們如此在意，也或可說根本不了解、談不上樂意去了解。

飯後惠麗的母親執意自己打掃收拾，特意給我們騰出了聊的時間嗎，怎麼說呢，我對這樣的小事總是很難忘記。不過就飯桌上提及的關於我的話，在此我還不能夠詳述，我此時儘力先來講講我們幾年來的大致模樣。至於說到我，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法談及任何相關的細微情況，以後大約終會有所提及吧，也未必是你所關心或想要了解的。不過可以說得清楚的是，我偶爾想到關於自己，便覺得胸口有些難忍的鬱悶。

說來，我期望青子切莫認為我是將她忘記了，當然，這也並非是說將會作為壓軸出場，這完全不過是因為我內心想要先後或者想要粗細講述的原因。

說到底，自從我離開了麗江，我就未能再次提筆，如果需要一個原因，那必然是因為我是回到了現實，一旦回到現實，我就會給自己非常多的理由。我不是抗拒現實，現實也並非在排擠我，正是我自己毀了我和現實的融合，我非要理想化地活在夢幻之中，一刻不能停歇。

似乎一直以來，得到就等於失去，失去也一樣恰好就是意味得到。失去童年，進而是青春少年，一刻不複而走入另一個境地。失去昨天，而擁有今天。失去你所以為最為美好，堅不可摧的什麼，而得到內心下一次接近成熟的把握。

由是而說，似乎也在說明，毫無必要因為失去而懊惱，而悲傷，因為全然不知下一處你將必然得到什麼。當然，要得以這般心態，自然完全在於你是不是去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恰恰正是思考與否，生出所謂的積極與消極，另一個角度來說，也就是將會順其自然還是會有所改變……

再有這樣一種情形，當你失去了一些現實的東西，卻能得到一些內在的接近靈魂的思考。這種得到，也並非在得到之時便可得到，在你最終得到某種感悟之時，也或許你已經失去多年。而往往恰恰是這樣一些得到，似乎才得以一點點成就今天的模樣。

當然，有的得到勢必會晚些，甚至到死之時似乎還是未曾感覺，你以為你的失去確實是已經失去，你也似乎已無從再有得到一說……而在我看來，其實即使毫無得到般也是一種得到，因為你總該明白你已失去，而當你感受你已失去，你便得到了答案……對，你知道你已經失去了。

我此刻不停說著失去與得到，非常用心，我必須多明白一些個中道理，我可以無畏地去迎接明天，但是我確實非常想知道我會是怎樣的明天。這自然有些取決於我今天對待明天的態度。

不知怎的想起近來一個總是聽到的詞：淡定。究竟怎樣可視作為淡定，而且是真正的淡定？

我不能夠說我，不是說我不能夠說我的某些看法，而是說去讓我講我的生活。生活，就是瑣事、點滴……也就是我的隱私。我太不能把這些示人，與其說我膽怯，不如說我自卑。

在我看來，我骨子裡傾向於好聽的完美主義。說好聽了是完美主義，說白了是某種極端。尤為明顯的是對細節的追逐與苛刻。小到彆人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大到怎樣我倒不能夠說清楚，對於我而言的大，或許是天氣，是歌曲，或者電影。大和小隻是是否直接關乎於影響我的心情而定，和其他確實沒有關係。

我內心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讓我放棄我所擁有的現實，有另一個聲音卻有對我說，喂，彆傻，千萬不能聽他的。我被困其中，分不清什麼才是真正的現實，到底該有怎樣的現實才能讓他們兩個不再為此呼喚？他們僅僅是呼喚，沒有任何爭辯，或者他們想要把這個問題留給我來思考，而我從未思考，所以答案始終不得而知。

顯而易見我還是少說我，會讓人感到憋悶般不停亂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