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那我開始去了啊。’青子也發來一個表情,一個娃娃吐著舌頭頑皮地笑著。
‘等著看你的效果啊。’我說。
‘好啊,你一天也彆把自己活的太累,要勞逸結合。’
‘好的,你也是。’
‘回複的這麼簡單,打算不聊了?’青子發了個表情也帶著問號。
‘哪裡?是認可你說的。’
‘還當你要去忙了呢。’青子發了個微笑。
‘這會兒不忙。’我也微笑。
兩人一時沉默了一會兒。我覺得總該談點什麼才好:‘晚上準備做什麼吃的?’
‘就隻會問我這個。’她很快回複,看來也是守著手機屏幕。
‘我能找話也是我心裡有你,對吧?’我表情微笑。
‘算是,就饒了你。’
‘饒了我?真是怪起我來了?’
‘沒有,開玩笑的,晚上熬點粥,燒兩個菜就好。’
‘燒三個,給我加一個菜。’
‘儘會騙人,行了,你忙去吧,改天再聊。’
‘好的,再見咯。’
每個周末我都會選一個下午,把整個房間打掃一遍再拖一遍,所有台麵台下的犄角旮旯都弄的乾乾淨淨。然後滿足地坐下,一邊喝起咖啡一邊拿起遙控四處亂換。我和很多人一樣,喜歡在天晴的日子把被子曬出太陽的味道,那樣的晚上聞著入睡再愜意不過。我倒在沙發裡,所能聽到的,除了電視裡男男女女不清不楚的呢喃,便是時而響起的車喇叭聲,以及樓下操場精神頭十足的小夥子們打球的叫喝聲。
我閉上眼睛聽著那些混合的聲音,不知不覺睡著了,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我被冷醒過來。醒來後發現自己胳膊被壓得發麻,手指頭也不聽使喚。我甩了甩胳膊,用另一隻手使勁揉搓起發麻的指頭,天色已經微黑,陽台門未關,一丁點風鑽進來,我便惆悵起來,居然覺出一絲淒涼來。我總是如此,大些的事情倒無關緊要,倒可以鎮定處理,全都是這些跟人說不出口的小感覺,把我弄得千瘡百孔。我挪向陽台,住戶的燈光零散亮起,看到遠方孤立的浮雲,色彩暗沉默默變幻,越來越黑。
我回過神來,胳膊手指已經恢複,洗了把臉,熱了剩飯吃掉,這一日,翻看一本已經翻舊了的張愛玲文集,便如此過完。
次日清晨,我一早六點就打車去了機場,我常常感覺心情一陣兒一個模樣,比如再不久之前,我提起出差就非常頹廢不振,而這次出差我又興致勃勃。歸結了一下,和心情的確是有關,再就是看是不是去過,是不是去的地方有朋友,如果恰好是去過又沒有朋友的地方,那是最提不起精神的地方。今天卻不同,雖然去的是去過的東北,卻是一個之前未曾去過的地方,去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先把心情換做旅遊的心情,興衝衝的。
我有一個多年來隻增不減的嗜好,入住一個新鮮地方之後,便沿著附近的路漫無邊際地走,我喜歡眼前所有新鮮的事物,老房子,尤其喜歡樓下種滿大花,結著果子,長著蔬菜的老樓房。喜歡看樹,走在陳舊不平的老路上,兩手揣兜,慢悠悠看著樹葉子映在天空,看葉子像影片特寫一樣華美流過。有時走累了,就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把自己支在膝蓋上看行人,看形色匆匆的人,看無所事事和我一樣漫步的人。
我已經厭倦了繁華都市的差事,因為常常找不到一條適合行走的路,記不清哪一次,我走在一條城市的路上突然停止了腳步,我突然很想哭,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找不到方向了……
東北這座小城的炕已經燒起來了,吃飯的地方席地而坐吃中餐,屁股底下熱乎乎的燒著炕。我請的這個女人是一家公司的采購負責,她帶著酒紅邊框的眼鏡,喝了一口紅棗汁:“這次最關鍵的是把價格報好,技術實力都差不多,就是比價了。”
我笑道:“全靠您幫忙,您看我們方案裡的報價,還合適嗎?”
“這個怎麼看得出來?”她說著夾起一口鮑魚,慢條斯理吃起來。
“也是,都報的不是實價。”我說。
“對呀,就看你們最後的誠意了。”
“萬部長,您看,我叫您萬姐合適嗎?萬姐,那預算,能不能透個底呢?來,我敬您。”說完我端起杯子。
她意思著和我碰了碰杯:“就叫萬姐,在外麵嘛,隨意一些。”
我喝了一口道:“我們誠意肯定會拿出來,還靠您多幫忙。”
“預算嘛,是有,不過——,”她舀了一勺湯慢慢咽下,沒有後話。
“萬姐,您看,我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我上次見您,看到您這樣有氣質,有品味,特意為您選了一套化妝品,還有一條狐皮圍巾,您看看,希望您看得上。”我說罷取出禮品袋中的禮物來。
她接過圍巾摸了摸:“呦,都不好意思,這不合適吧?”
“沒有沒有,就一點小心意。您就隻當妹妹給姐姐的心意好了。”
“你眼光挺好啊,這顏色不挑人。”她笑道。
“您喜歡就好……”
……
這常常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說出來居然讓我略感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