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38 再回黑白世界 38 再……(2 / 2)

我開始思考一些令我覺得迷茫的事情,我和我現在所熟悉、所要好的人,一個一個最初都是怎樣的?惠麗和老鐵是最早的,接來是桃子,接著青子、老鼠以及韓江……我一一回想,這個當下,竟一個當初都想不起來。

我繼而又想,自高中畢業之後大家便各走各路,繼續讀大學的,入職業學校的,參軍的,提早工作的……先前還有書信往來,但沒有幾年,便逐一失去‘消息’。具體來說這當中‘消息’二字所代表的廣泛含義,並不是說就此不再往來,而是即使是有往來,卻對對方所有發生的一切,幾乎無一知曉。

老鼠結婚之事我便毫不知曉,他是幾時談的朋友,談了多久,都有幾位相識的人前往參加,我統統一無所知;老鐵結婚我也沒有參加,大概和老鼠一樣,我連有無被通知都無法記得,我一直認為未有聯係;惠麗似乎倒是聽說了結婚的時間,但是她的婚禮在香格裡拉,想來怕是又遠又因工作而無法脫身……桃子我清楚時間,但是仍然未能前往。而至於青子,她的孩子都已經很大了,我們才又有了聯係。

我想到這裡更覺不解,我們彼此之間幾乎都無從了解對方的情感世界,對於對方的另一半基本可以說是都在婚後才得以相見,這麼一來,足有五年甚至更久,我們對於對方的了解一片空白。

這片空白的存在,時至今日來看,並未衰減我們之間的種種情誼,而冥冥之中,似乎又把我們隔離出一道微妙的縫隙。而於這片空白時期中間,自是難以更變年少時所延續的部分性格,但又足以萌生出因為環境不同、經曆不同,而改變了的性格。性格?或許確切來說,性情二字更為合適。

我不知道他人是否也曾想過這個問題,這也許是極為正常的事情,想到這裡我睜開眼睛呆呆盯住屋頂,也說不上為什麼,汗毛不覺間豎立起來。辦公室裡的冷氣開得並不算大,並不覺得冷,我依然發著呆,腦海裡浮現起曾經的一幕,那些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山澗裡傳來的:

“老鼠,你要去買燒餅?”惠麗在教室座位上衝著老鼠喊道。

“噢,是。”老鼠在教室門口轉回頭回答。

“給我帶一個,多夾一點辣子醬,回來給你錢。”

青子也喊道:“再給我帶一個,我也要多一點辣子醬。”

老鼠定在門口,掃了一圈教室:“誰還要帶,趕緊報名。”

又有三四人讓帶,韓江走了過去跟老鼠說:“走吧走吧,一會兒上課了,我陪你去。”

燒餅,我們當年最為美味的早飯,或者也可以說是零食的一種。一個大炭爐,四周糊著泥巴,小攤老板嫻熟地把擀圓了的燒餅,“啪”的一聲摔貼到爐壁上,似乎用不了多久,就烤出酥脆噴香的燒餅來。辣子醬也許是他家自釀的,紅豔豔的辣椒剁的很細碎,連同辣椒籽一起醃製在一個大的透明玻璃罐子中。我們每每路過他的攤子,他便大聲用方言吆喝:“燒餅!來,熱饃!”

燒餅和熱饃,其實都是他的燒餅。

我們一到下課常常蜂擁而至,排隊等待,吃得滿頭大汗,舌頭直伸,呼吸都急促起來,可是完全停不了嘴,一個個吃得狼吞虎咽。不過再是愛吃,都是一群懶蛋,都不喜歡一邊緊張地擔心上課鈴響,一邊生怕未能等到燒餅排到自己的感覺。

韓江陪著老鼠去了,男生裡麵,韓江視老鼠為知己。這個我現在也是不大想的明白,不過根據分析來看,韓江是太孤單了,尤其是內心那種無法排遣的憂鬱情懷,而老鼠雖然不苟言笑,但是他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他會問候韓江,關心韓江,對韓江說一些隻有親近的人才會給出的勸慰罷。

我想到這裡起來開了窗戶開了門,門外大廳裡麵,所有同事已經端端正正辦起公來。我端起水杯再去衝了杯咖啡,我一邊經過這些人,一邊佩服並夾著些羨慕這些人……他們,如此認真,不負韶華似的,至少看起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