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麵帶愧色並未指責,轉而說道:“每周都把自己本周總結一下,不要求細,但是寫清楚做了什麼,而且要規劃清楚下一周,打算出差還是聯係跟前的項目,這個儘量細,還是老規矩,周五下班前發到我郵箱。”大家聽後無一例外都是點頭。
“其實我們都確實不容易,大概都覺得自己成天在求人,在討好人,在說自己心裡完全不想說的話……”我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可是我們如果不說好聽的話,彆人會說,彆人說了,人家就會覺得彆人好。我一直有一個觀點,我也跟大家說過,我們的工作性質是有些不得已而必須言語的內容,但是,各位請保持尊嚴,假如彆人冷淡,希望你知道這再正常不過。但是如果有過火的人,詆毀你人格的那種,就是說出些帶有汙蔑人的那種人,那就放棄,放棄這個關係,再是什麼級彆的都放棄。”
個彆人說‘知道了’,個彆人說‘嗯’,也有些人點頭應允。
我接著說:“不過不代表放棄這個項目,而是換個人溝通,就是說繞開那個對你無禮的人。其實人很奇妙,也許有一個機緣巧合,他又會主動靠近你,或者因為對公司實力了解後的認可,或者是因為隨便什麼其他原因。如果有那種時候,我希望我們還是能夠禮貌相待,保持自己的公司形象。我剛才說人很奇妙,並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好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不需要非得做下某一個人的關係,你也一樣有機會中標,而當你中標了,你會和那個已經放棄的人又再接觸起來,而且甚至可能會坐到一起喝酒談天……”我看著幾個業務做得不錯的,看到認同的眼神和附和之聲後,又說下去:“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生意場上。所以,心態好一些,遇到什麼樣的人都不要多想,不要多想讓你覺得受氣的地方。而反過來還是需要多想,想怎樣和那樣的人打交道。”
隊伍緘默著思考狀,我說:“還有,和每個客戶打交道務必看準時機,不要在人家正忙的時候湊過去,也不要看人家一臉不悅的時候過去,如果是那樣,最好回賓館歇著去,或者找找其他部門去看看,就是說,多有些眼色。”
我接著停止了發言,和戰友們一起聊了聊各自的隨機想法,包括某一個近期遇到的有普遍性意義的事情,如何處理應對;或者也發些感慨,累,不出成績。慢,不知期限……
散會了,大約半個多小時我們便散了會,我回到辦公室掩起門來。
數年時間裡,不論感覺工作多麼困難令人難忍,可是心裡很奇怪,總是有著一種躍動之感。畢竟這些悲喜交錯的經曆,使我逐漸明白起很多事理並且有所成長。我知道自己有些婆婆媽媽,所謂會議,總恨不能把自己工作的經曆一一講述,希望於人有所參考,以供借鑒。而且我不太願意描述我的一個近乎缺點的性格,至少不好意思舉例說明,我可能剛剛因為趙小航工作出了問題大聲責罵,而不到二十分鐘,我便會喊回他重新溝通,一來解釋我的憤怒,二來分析他問題所在,同時言辭十分和氣,似乎被人聽得出帶著歉意一般。而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我既不想傷害人,我又不想縱容人。我怕我這樣反而會害了趙小航,但是不這樣,我同樣擔心會害了趙小航。
有時候我想到,如此下去,怕真是不行,心裡很是不安。我隻有儘可能地令他規劃好每一步給我看,我再監督檢查他的實施狀況……我感覺自己很像一個小學老師,督促我一個學生的學習一般。我想放手讓趙小航去翱翔,去碰壁,去自己找個方法飛起來,可是趙小航需要你推著他走,你不推他,他便站在原地低垂著沉重的頭,假如他抬起頭,他便一副迷路的模樣。
算了,不說這些了,其實不是一樣嗎?我好像看到趙小航便是當年那個我一般。所以我耐心等待著,同時也忍耐著他時不時的錯誤……
我坐在椅子上,望著電腦旁的仙人掌,我這盆仙人掌又小又圓,倒是身上的刺非比尋常,毫不示弱,一根根又長又尖又硬地衝向四方,彰顯著它某方麵強大一般的模樣。
我可像是仙人掌?外剛而內柔?不,肯定不是,我肯定不如仙人掌。其實我非常不解,為什麼我常常會在開會發言之後深感不安?我幾近討厭一般,感覺自己過於囉嗦細碎。我見過那麼多乾練的女人,我竟然一絲本事都未能學得,而且毫無長進。我該怎樣發言?該怎樣和我的戰友相處?這常常是一個問題,可也是我隻肯發問,自己完全不予回答的問題。
都一樣嗎?桃子,惠麗,老鐵,老鼠?都在怎樣活著呢?都有糾結不安吧?我想問他們一問,除了他們,其實我真不知這可算得一個能夠請教人的問題。想必不消問,大家都是一樣各有各的煩惱,恐怕不至於彼此問道這般小事,但是毋庸置疑,對我而言,這是一個絕對困擾我的問題。
有鳥在窗外啼叫,真的,清脆而婉轉。我回過神來靜聽了幾聲,不過也不過是幾聲,之後它便似乎飛遠了……鳥不知道可有思想,鳥會心累嗎?這當會兒,若能變作鳥飛上一個小時,看看山水,樹上小憩,覺得很是愜意。但是,終歸還是希望變得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