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A城有多大
老鼠不解地問道:“會嗎?得病?你怎麼會這樣想?”他說話間便慣性地擰起眉頭。
我此時已經大致回想起當年,慢慢說道:“唔,我記得應該是我結婚頭兩年的時候吧,那時候韓江時不時就會到我那兒去玩,有一回還在我家住了一晚,不過,我覺得他那會兒生活的好像有些窘迫,現在想著也還覺得有些可憐巴巴的,嗯……最後聽到他的消息,應該可以肯定是王西告訴我的,他說韓江找他借錢看病,他趕去的時候韓江疼得滿頭都是汗珠子,好像……好像說是腎結石吧。”我說完定定地看著老鼠。
“你咋早沒告訴我?”老鼠著急起來。
“我那時候根本聯係不上他呀,他那時候連個BP機都沒有,都是他聯係我,我一來都找不到他的呀,”我接著解釋道:“而且王西告訴我的時候,我問王西怎麼找韓江,他說他也找不到,都是韓江找他的……而且韓江也沒住院,打了個什麼針就回去了,王西要送他,他也沒讓送。”
“那他現在能在哪兒呢?”老鼠自言自語般。
我搖了搖頭:“實在找不到。”
老鼠一時間沉默起來,我也不知再說什麼好。徐朗和老鼠愛人大概是聽到了些許我們之前的對話,此時見我們都不言語,便勸說我們不要多想,不過我倆都未回應,他們便又在一旁低聲東拉西扯下去。
再過了一會兒,老鼠似乎做了深思熟慮般得出答案:“看來他真的是病了。我了解他,他不喜歡麻煩彆人,所以,他肯定是得了什麼病了。”他的聲音非常之低,越說越低,低沉而又令人深感哀傷。
我正就此細作思量,於是遲疑著回道:“也不一定,韓江好麵子,或者……他現在生活得不大如意,所以不想見大家,不想大家知道……”
老鼠緩緩點頭,沉吟道:“這個,也有可能。”
我此時挨著老鼠老婆坐在陪護的床上,徐朗坐在兩張床之間,坐在一隻沒有靠背的方凳上。老鼠老婆估計是覺得我和老鼠太過沉悶了,她搖了搖我的胳膊笑盈盈地說道:“你在W城不打算回來了?是不是W城比咱A城好啊?”
我聽後浮出一絲笑,禮貌作答:“哪裡,W城哪有咱們A城好,連碗地道的麵條都吃不到……我也不想待在那裡……不過說起回來,還是等再過兩年吧,再過兩年,等我再多賺點錢就回來。”
她邊聽我說,邊收了些笑意,認真道:“錢有多少才是個頭啊,你也彆太要強了,一個人在外頭不容易,更何況你一個女的,”說罷她望向老鼠問道:“你說是不是?”
老鼠表情非常嚴肅地點了點頭,他看著我問:“也是,你還打算在W城待多久?”
徐朗聽到這個話題,接話答道:“其實我一直都跟她說,想回來隨時回來,都由著她。”他說完打開隨身帶著的礦泉水,咕咚喝下兩口。
我看了看幾個人,笑道:“能不能不說我,這個問題太複雜了,你們彆太認真了好不好,弄得好像在審犯人一樣。”
老鼠老婆“喂”了一聲說道:“誰有那個意思呀?還不是操心你一人在外——”
“這個倒不用擔心,”老鼠打斷他老婆:“小尋一個人在外我倒不擔心,她一向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隻是……就是我擔心你不在孩子身邊,就隻剩下徐朗跟珠珠在家——”老鼠又仔細看著我發愁道:“珠珠現在正是青春期,需要你多溝通,你這不在跟前,能行嗎?”
我沒有及時作答,起身拎起了腳邊的熱水壺,打算順手給老鼠添杯水,老鼠老婆見狀趕忙也起了身,我此時已經擰開了壺蓋,便說:“彆爭了,我來吧,順手!”添好水,我和老鼠老婆一齊又坐回原處,我對著徐朗和老鼠老婆說:“還是你倆聊你倆的吧,我跟老鼠聊我倆的,不然話題太沉重了,”然後眼睛又回到老鼠老婆這裡,笑道:“你不要介意啊,我沒有其他意思。”
大家無人反對,也都未做表態,似乎可算作默認,於是又兩兩各自聊起。
“桃子和青子你也常見?”老鼠換了個話題問我。
“不常見,偶爾去S城出差才見一麵,今年多一點,也才見了兩麵。”
老鼠點點頭:“哦。”
“你呢?”我問道:“和老鐵他們常見嗎?”
老鼠笑了起來:“說是都在A城,可自打都成了家以後,整天都不知道忙啥呢,幾個月也坐不到一塊兒好好說上幾句話,”他邊笑邊揉了揉鼻子繼續道:“這下好了,哈,你看我這傷受得值吧?嗬,跟成了明星一樣,三天兩頭有人來看。”
我也來了興致,笑著問道:“都來看你了啊,都有誰來過呀?”
老鼠抬眼想了一下,掰著指頭算起來:“虎子,四毛,老鐵,對對,老鐵,嗯……大頭,小三子,猴子,”一時指頭不夠用了,他雙手搓了搓,當作揉碎了似的,笑道:“都來了,反正大家夥都來了。”
“聊得都開心吧?大家都怎麼樣,變了沒?”
“唔……都沒怎麼變吧,好像都還是老樣子。”
我又問:“四毛呢?他現在什麼樣兒呀,我都十幾年沒見過他了。”
老鼠有些不相信地問:“你們十幾年都沒見了?我怎麼一點兒不知道,看你們群裡一天還聊得熱火呢!”
我挑了一下眉毛,無奈道:“沒有群之前,真是十幾年都沒有聯係過,自從結婚離開咱們廠區,完全都沒聯係過。有了群以後,是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一樣,都感覺很親,不過到底還是各忙各的,也都並沒有見過。”頓了一頓,我也似我當年那模樣,嘟起嘴不高興地說道:“彆說四毛,就是虎子大頭,我也都沒再見過……”
“還真不知道,咋會這樣呢?”老鼠反過來問我。
我想都沒多想就答複他道:“還不是因為都成了家了,誰都顧不上誰的,再說了,咱們這麼要好,也不過一年才見個兩回,你說呢?”
老鼠長籲一口氣,歎道:“還真是,咱倆也不過一年見個一兩麵。”
“四毛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呢?我在群裡也不好意思問他。”我到底還是很有些想念四毛,畢竟我倆曾經在初中坐了一年多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