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尚有理智的人在這裡,恐怕都會嚇得魂飛魄散,但是沈癡不一樣,他在這個鬼比人還多的邪門地方長大,腦子裡就沒有害怕這根弦。
他就是生氣,怎麼這女的死都死了還不忘搞男人呢,還偷窺,這不是性騷擾嗎?!簡直是變態!
沈癡又生氣,又害臊,憤憤不平的摸著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這女流氓到底偷看了多少個大小夥子,自己這點腹肌會不會不太有型啊,哎呀,腿上好像也長肉了……
沈癡莫名的心虛使他的怒火更上一層樓,對著門板大罵女人流氓至極,而門外的聲音也越發急躁,吵得沈癡腦漿子都快沸騰了。
咚咚咚咚咚。
門被震得哐啷哐啷直響,伴隨著一陣非人的嘶吼,似乎有人在用尖銳的指甲撓著門,指甲的劃痕憑空出現在門內側,一股股不甚新鮮的血水從上下左右的門縫中大量湧入,仔細一看,裡麵還有一團團的頭發,好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樣,蠕動著向四方爬去。
“啪。”
燈滅了。
而此時,沈癡的耐心也到達了頂點,他猛地拉開門,先用毛巾蒙住正在地上亂爬的“新鄰居”的頭,然後擰過她尖銳發黑的指甲撓她自己的後背。
“大白天你偷看男的洗澡你不要臉啊色鬼!要不是我褲衩子掛牆上了,我今天非踹得你哭爹喊娘,給你墳頭都踹出火星子來!”
那女鬼發出的淒厲的嘶吼已不像是人類的聲音,充滿著痛楚與恨意。而她被擰到身後的十個指甲,深深地陷進了後背的皮肉裡。沈癡吃了一驚,趕緊撒手,而那女鬼則四肢扭曲的貼在地麵上爬來爬去,轉著腦袋嘿嘿嘿地笑,姿態詭異的消失在了沈癡的視線中。
“晦氣,真晦氣。”
沈癡看著家裡這一堆爛攤子,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泡沫,開始光著屁股在家裡找手機。怕站起來讓對麵鄰居瞧見,隻好蹲在桌子邊,給朱莉婭打電話,剛接通就搶先質問:
“你怎麼又斷我電,不是說好這兩個月電費你包了嗎?我這正洗澡呢。”
“你還有臉說啊,你那個破機器一天到晚費多少電,要是家家戶戶都跟你似的上我這兒白吃白拿還不交電費,這樓我還怎麼管啊。”
朱莉婭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電話裡一傳出來,沈癡的氣勢就矮了半截:“是你自己說的,我幫你乾活,你幫我交電費,怎麼還耍賴呢你。”
“你那是勞務費,得走公賬,走報銷,這個月我就給你報了二百,你電費就隻能花二百。你還指望我自己掏錢啊,我是來上班的,不是來上供的大哥。”
沈癡蹲在地上,滿頭的泡沫不住地流下來,他沾著泡沫在地磚上畫了個生氣的牛頭人,不情不願的開口,“那你再給我個活兒吧朱莉婭,我幫你乾活總行了吧。”
對麵裝模作樣的晾了他半天,才好像很為難似的說道:“這樣吧,我這正忙著跟新租客簽合同呢,你去把東邊一樓樓梯間裡擺的供品和香燭收了,我再給你交五十塊錢電費。”
“……行。”
“快點去!”
“知道啦!”
香燭擺在樓梯間裡,一看就不是樓裡的人弄的。
但凡在金烏大廈住過的人,都知道金烏大廈隻能走電梯,樓梯間是絕對絕對不能進的。大白天一群人進去,運氣好還能出來,要是晚上,或是落了單,那就真是老頭進茅房——離死不遠了。
朱莉婭作為管理這棟大廈的主管,也是金烏集團特殊財產管理部的唯一員工,自然是時時刻刻遵守著金烏大廈的諸多規則,從不冒險做不該做的事,去不該去的地方。
於是金烏大廈唯一一個不怕鬼的莽漢,就成了朱莉婭接手這裡之後第一個拉攏的人。如今沈癡已經給朱莉婭打了一年的零工了,對這些事情自然駕輕就熟。他利落地把地上的供品收起來,提著塑料袋,晃晃悠悠,去了金烏大廈對麵的低矮門店。
那門店很有貧民窟的特色,低矮,淩亂,擁擠,斑駁的牆麵呈現出深淺不一的灰色,俗豔的雪糕廣告貼在上麵,顯出一股格格不入又合情合理的廉價感。
門店門口的櫃台上,一個染著黃毛的乾瘦男子正舉著望遠鏡觀察著什麼,站也不像站,坐也不像坐,吊兒郎當的。
沈癡把那塑料袋扔到櫃台上:“看什麼呢。”
黃毛剛想發火,轉頭一看是沈癡,又嬉皮笑臉的湊上來:“沈哥,那胡同裡剛搬進來幾個小姑娘,長得一般,身材倒挺好的,那胸,那腿,肉乎乎的,你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