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了彆看了!”沈癡聽見偷窺這兩個字就渾身不舒服,把望遠鏡搶過來丟一邊,“這些東西值多少錢,給個數。”
“我看看啊……香爐,元寶,呦,草莓,高檔水果啊,這還值點錢……”
沈癡催他:“趕緊說個數。”
黃毛把草莓挨個拿出來看了看,又稱了稱,磨嘰半天:“三十。”
“才三十?!”
“香爐都用過了,不值錢,這五斤草莓倒是值一點,但是咱這地界,1塊錢買瓶維C片就夠營養了,誰還燒包買草莓啊。三十五,不能再多了。”
一盒草莓其實不算貴,住在這附近的普通人也不是買不起。隻是窮人的錢,每一筆都有特定的用途。對他們而言,想要的東西得不到才是常態,忽視自己口腹之欲,簡直是刻在他們基因裡的本能,如同呼吸一樣簡單。
沈癡把錢收下,看著黃毛把草莓珍而重之攏到一起,放在門店的水果攤中間,挨著三毛一斤的蘋果,和六毛一斤的豹紋香蕉。
黃毛一邊在黑板上寫上大大的“草沒”,一邊跟沈癡聊閒天。
“沈哥,你怎麼還跟朱莉婭鬥智鬥勇呐,這倒騰供品能賺幾個錢,你要是聽哥們的,你就乾脆讓她招你進金烏集團得了,當個保安啥的,不比你做那東西賺得多,還穩定。”
沈癡從店裡轉來轉去,抓了一把巧克力球倒進嘴裡。這種劣質的巧克力很甜,而且不太容易融化,嚼在嘴裡,像過甜的蠟。
“當保安有什麼意思,這樓裡一年也來不了一個新人,老人都知道規矩,我能去保護誰啊,也就是一天到晚跟在朱莉婭屁-股後頭轉悠。”
“你現在不也是一天到晚……哎呦手手手!”
沈癡放開黃毛,又抓了把巧克力球,一顆一顆往嘴裡塞:“走,帶上你的小推車,跟我上去把那東西搬下來。”
與此同時,金烏大廈外,吳執和朱莉婭剛剛辦完手續,正要往樓裡去。
“金烏大廈是金烏集團前總裁吳金華主持建造的,其目的主要是為了紀念金烏集團的發展,也是為了感謝當時的金烏紡織廠員工們的辛勤付出,這樓裡一半住的都是當年紡織廠的離退休員工及其家屬,鄰裡之間相互熟識,關係都很和睦。”
“後來金烏集團關閉了在康樂市的紡織業務,一部分房子也就向社會麵開放了,但為了保證金烏集團能始終擁有對金烏大廈的管理權,我們基本上都是以租賃的形式簽訂合同,而非直接出售。”
“不過您不用擔心安全問題,金烏大廈的人員流動率很低,不會有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出現在您的隔壁。”
吳執不常和外人打交道,隻頷首道:“我知曉。”
朱莉婭臉上掛著公式化的微笑:“一般按照流程,接下來,我就要跟您講一講金烏大廈的房子多麼的好,租金多麼的低廉,能在這樣的地段租到這樣的房間,是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情。”
吳執蹙了蹙眉:“朱小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吳先生,我看得出您並不缺錢。但即使是富有四海的人,也會珍惜一樣東西,那就是自己的生命。租房之前,我已將利害關係跟您說清。我不管您是抱著何種目的而來,我隻在乎,也隻要求一樣,那就是要守規矩。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挑釁法則,很可能會招致自己無法承受的後果,您覺得呢?”
吳執在家裡輩分大的嚇人,又從小在山中長大,冷不丁遇上如此強勢冷漠的異性,心裡很有些彆扭,他先是點了點頭,見朱莉婭沒有反應又開口道:“我來之前,容……已經有人跟我說過這裡的規矩了——頂樓不住人,午夜不進出,樓梯不得入,耳聾目盲,可保平安。”
這番態度想必讓朱莉婭很滿意,她臉色難得緩和了些:“在我們這裡謹慎是最重要的,至於具體的規矩,稍後我會一一為您介紹。”
朱莉婭伸手要替他拉過箱子,立時便被吳執躲過了,她愣了一秒,笑了笑,走到前麵替他引路。
“我們大廈是老建築了,修建的有些不太合理的地方,常有人在樓裡迷路,您隻要記著彆走到地下室或頂樓去就行。頂樓就是14層,不住人,如果您去到14樓卻看見戶戶有人,或者走到15、16樓,那就是走錯了,馬上往回走,彆多停留。”
“14層不是頂樓嗎?哪來的15層?”
朱莉婭回頭一笑,提醒他小心台階,兩人走進大廳。
“這樓從外麵數確實是14層,電梯也隻到14層,但要是走樓梯嘛,就不好說了。”朱莉婭指了指正對著大樓入口的電梯,“以後要進出,隻能走這裡,樓梯是不許進的。”
吳執眉毛蹙得更緊:“這兩門之間連道屏風都沒有,豈不是犯了風水大忌?”
“電梯是給人走的,自然要方便安全為主。這大廈是回字連廊的結構,兩側都有樓梯,樓梯口就隱秘多了,喏,就在這,不過這不是給你們準備的,吳先生,你可要記牢了,千萬千萬不能踏進去,一步都不行。”
吳執越過朱莉婭,看向她所說的樓梯間。
那裡站著兩個年輕男子,其中一個約莫二十出頭,朝氣有餘而稚氣未儘脫,眉目清俊,很有些少年意氣,頭發多且亂,穿著一件洗得有些透明的白色背心,踩著一雙裂了一半的塑料拖鞋,此時正大喇喇靠在樓梯扶手上。
另一人一頭黃毛,個子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