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下) 惡鬼現身,殺妻殺女(1 / 2)

“你當我樂意吐啊,那都是我一口一口嚼進去的好東西,誰叫你突然、突然紮我肚子……”沈癡說著說著有些心虛,“哎呀這不換上乾淨衣裳了嘛,板兒正的,快回去吧,這不安全。”

沈癡見他不動,伸手去拉他,被吳執用劍抵住。

“你,離我遠一點。”

吳執深吸一口氣,“我姓吳,是吳家人,我來此處正是為了解決這些作亂的厲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還請你速速離開。”

沈癡隻認識一個賣地瓜的大爺好像是姓吳,但他不傻,聽著前後語境,和吳執這一身的貴氣做派,應當和那個揣棉手套,帶八嘎護耳帽的大爺不是一家子。

沈癡搖搖頭,決定先把人勸住。

“你啊,你有這份心,很好,但今天真的不是時候,我知道東邊有個廣場,經常有老年太極劍隊,改天我帶你去練練行不行?你……”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無知到這種地步,連天下玄門之首吳家都沒聽說過。

吳執的耐心與素養早就被消耗殆儘了,他提著桃木劍,大跨步到1114房門前,一腳將門踹開。

沈癡忙跟上去,卻被吳執眼中的怒火逼退。

吳執看著他,一字一句:

“給,我,滾。”

與此同時,一陣無名風從走廊儘頭呼嘯而來,地上的黃符被吹得沙沙作響。沈癡略一愣神,就被風沙迷了眼睛。七八張黃符淩空而立,圍著沈癡旋轉。一陣白色的霧氣自地麵升騰而起。

等沈癡睜開眼睛,周圍早已被霧氣籠罩,什麼走廊,什麼房間,什麼吳執,周圍除了霧氣,什麼都沒了。

他大聲呼喊,卻連一絲回聲都沒有。

而吳執站在1114房內,持劍而立,看向客廳中央。

原本桌子上東西已儘數散落在地,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張黑白相片,相片前供著一盤橙子,一個剛燃起的香爐,還有一把菜刀,一條電線,和一根麻繩。

相片上那人看著頗為老態,陰惻惻的盯著吳執。

“小夥子,”那照片上的黑白人像動了,“菜刀,電線,麻繩,我都有了,隻差我那個胖婆娘了。你知道我那個胖婆娘在哪兒嗎?”

吳執不動聲色:“你找她做什麼?”

遺像上的人頭桀桀怪笑:“她待我不好,我要殺了她。”

“哦?是嗎?”吳執挑眉,“我怎麼聽說,這幾十年,你在家什麼都不做,洗衣做飯全靠她一人操持呢?”

那遺像上的老人臉色陰沉,旋即又突然笑開了:

“對,對,她是個好老婆,我離不開她,我在下麵太孤獨了,我想讓她去陪陪我。”

吳執聽得好笑:“你已經是鬼了,還會有人的感覺嗎?彆想了,她與你沒什麼感情,不願意下去陪你。”

那老鬼的麵容扭曲,伸著脖子,從相框中探出半顆頭來,急切道:“那我的女兒呢,我還有個女兒,我死了,她要跟我下去儘孝。”

吳執不再理會他,捏起一張符咒,直射在那老鬼額前,發出一陣腐爛腥臭的焦糊味。那老鬼不住地尖叫掙紮著,半個身子從相框中探出來,用一根龍頭拐杖撐著身子,狂熱的盯著吳執。

“沒有她們,你也可以,你也可以!來,伯伯這裡有菜刀、電線,還有麻繩,都是好東西,一點都不痛,快來!”

吳執閃身躲過老鬼伸長的手,“好東西,你自己留著吧。”

說罷,吳執橫劍於胸,掐訣念咒,四周無名風起,老劉頭的表情更加猙獰,拚命在吳執周圍抓撓。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凶穢消散!”

一劍劈下!

那龍頭拐杖化為人頭拐杖,鑽出另一顆一模一樣的鬼頭試圖逃竄。而在這把樸素無刃的桃木劍下,一切邪祟都紛紛化作濃霧,消散在空氣中。

桌上的相片安安靜靜的擺在原處,但已不再是黑白的可怖模樣。

相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照這張照片時,老劉頭還很年輕,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提著背包雨傘和水壺,在泰山的南天門前合照,旁邊站著的,是一個圓圓臉的年輕姑娘,身姿纖細,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相片的右下角寫著時間,吳執仔細看了看,是三十七年前。

時間是世間最強大的力量,星移鬥轉,滄海桑田,僅僅三十七年,一對佳偶就變作了怨侶,一個抱著女兒登泰山的好父親,變成了滿心怨毒要殺妻殺女的厲鬼。

三十七年,究竟改變了多少東西。時間,如同一把淩厲的刀,將這一家人雕刻的麵目全非。

吳執黯然,不再動這房內一物,轉身拉開了房門。

“你!你又在乾什麼!”

吳執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脫了褲子正對著他的沈癡,這場景讓他頭暈目眩,喘氣都艱難,剛才的萬千心緒倏忽消退,熟悉的憤怒、不解、厭惡與疲憊再次湧來,從未有過的濃濃無力感讓他連憤怒都提不起勁來。

隻剩茫然。

他甚至覺得一縷神智飛出了腦袋,指著麵前這人對他說:看,這就是你的天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