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小混混極力批判吳執的不接地氣時,不曾發聲的任勇一鳴驚人。
“他是個小白臉。”他平淡又篤定的說,“就是賣屁|股的,懂吧?”
小混混們麵麵相覷,連沈癡也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
“動動腦子啊兄弟們。”任勇一副高深做派,“他那表,那衣服,用得起這種東西的富二代,怎麼會住在西城呢?而且他搬來也有小半個月了,你們見他出去上過班嗎?他有活兒乾嗎?”
“沒活兒乾,卻有錢,住在這種破地方,還要打腫臉充胖子買奢侈品,那就是工作需要,不得不買。再者說,你們想一想他那屋裡進進出出的人,個個都是俊男美女,一水兒的白領打扮。上班時間不在公司待著,去一個小白臉家裡,這要不是嫖,那算我任勇眼睛瞎了。”
這一番邏輯縝密的推理,和火爆混亂的澀情爆料,直接點燃了這片涼亭。
這些多數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拉過的少年人,在並不獨屬於這個年紀的血氣騷動下,展現出人性的道德底線,與非凡想象力的碰撞,力求詳儘的描繪他們不曾見過的,愛與欲,情與肉的豔俗細節。
連419的門號,都被他們解讀出了不同尋常的含義,以此佐證在那扇平平無奇的房門後麵,隱藏著無數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麵。
有人說,他看見吳執家裡進去了一個漂亮的燙發女人;有人說,他看見兩個西裝壯漢提著幾個箱子進去;有人說,還有一個衣著不凡的年輕男子,常常在夜幕降臨後登門拜訪,他的豪車就停在金烏大廈樓下,是不太張揚的黑色。
但對於一輛近千萬的跑車來說,什麼能算不張揚呢?
在幾聲內涵豐富的笑聲與口哨聲中,一眾年輕人得出結論:“大客戶,這就是金主爸爸。”
於是就在一片哄笑聲中,吳執喜提新爹。沈癡則被這一大套有理有據、板上釘釘、由果溯因、論證結合的理論侃的迷迷糊糊,似乎覺得也有那麼點道理。
荒謬在口口相傳中,慢慢發酵出可比肩真實的力量。
在沈癡還震驚於吳執的事業時,話題已經從鄰居是個小白臉,進化到了被包|養的小白臉在背地裡招|嫖。剛剛還體麵光鮮的白領女客人,在金主爸爸的角色光環下,正式蛻變為為錢賣身的小姐,成了本故事中吳執用來找回男性尊嚴的犧牲品。
眾人越說越興奮,有個滿臉青春痘的小孩推了推沈癡,雙眼發光,問他願不願意帶著小兄弟們去行俠仗義,搗毀淫窩,拯救萬千被壓迫剝削的失足婦女。
小混混們圍著沈癡摩拳擦掌,興奮異常,勢要跟醜惡勢力打一場大仗。涼亭兵變,黃袍加身,沈癡被這熱情點燃,豪情萬丈的準備跟兄弟夥站在一起。
“咳咳,我……那個……我……”
沈癡空有一腔激動,並不知道自己具體要乾嘛,正想求助於自己的狗頭軍師任勇,卻被一個突兀的女聲打斷了。
“我什麼?結巴了?人家叫你去匡扶正義,你倒是給個準話啊。”
朱莉婭笑眯眯的抱著胳膊站著,挨個掃過涼亭中的眾人,氣氛一時凝滯。
“救風塵的戲碼真是從古到今所有男人的最愛,怎麼演也不會累。隻可惜老天爺不開眼,婊|子有限,嫖客無限,害得你們空有一身抱負,無處施展。”
朱莉婭說完,臉上那點諷刺的笑意也收了,橫眉豎眼:“都滾!都滾,要鬨革命上彆處去,少在我眼前惹人嫌。”
一群十七八的小混混們麵麵相覷,先是一哄而起,發出一陣蝗蟲般的嗡鳴,然後眼巴巴看著沈癡,期待老大為自己出頭。
隻可惜朱莉婭一出現,沈癡馬上認了慫,人還在涼亭裡,魂兒已經不知飛到哪去了。任勇見沈癡眼神飄忽,氣不打一處來,隻好對朱莉婭怒目而視,拋下一句“好男不跟女鬥”,就推搡著混混團撤離了。
沈癡也想跟著跑,隻可惜他家就住這兒,早晚得回來,朱莉婭牢牢把住他的老巢,這次真跑了,那才叫禍事臨頭。於是沈癡開始從頭摸到腳,找他本來就沒帶的手機,在朱莉婭的眼神威視下翻遍了本來就空無一物的涼亭,神叨叨的要去外麵找找。
朱莉婭一腳踢在他大腿上,沈癡滿眼真誠的說:“我找手機。”
“手機丟了?”
“真丟了。”
“你真笨,”朱莉婭甜蜜的笑了,“這不就在你褲兜裡嗎?”
沈癡把兩個褲兜都翻過來證明,“這沒有。”然後轉過身去,“屁兜也沒有。”
朱莉婭毫不留情一腳踢上去,尖尖的高跟鞋頭錐子一般,紮得沈癡左右橫跳來回流竄吱哇亂叫。沈癡一邊躲一邊走神,朱莉婭有次告訴他,其實他的屁|股和腦子是一樣的,因為屁|股的神經連著大腦,充當了很多大腦的功能。
當時他還不信,可剛才那一腳踢得沈癡一股痛意從屁|股直躥天靈蓋,實打實佐證了朱莉婭的屁腦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