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走神,身上又多了好些淤青。沈癡找準機會一把將朱莉婭的高跟鞋扥下來,繳了她的槍。
朱莉婭單腳扶著涼亭,警告他:“把鞋給我。”
“不給。”沈癡忍著劇痛,“你冷靜了我再給你。”
“誰讓你又跟這群社會渣滓混在一起的,我說話你都當放屁是吧。”
“我沒有,你放的……你說的每一句我都很認真的,這回……”沈癡底氣不足,“這回我也沒答應啊。”
“沒答應?你是恨自己沒早答應吧,瞅你那個樣子,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你要乾嘛呀,要帶著他們起義掃黃去啊。人家一攛掇你就上頭,你的腦子呢,為什麼不用一用呢?”
朱莉婭恨鐵不成鋼,又踹了他一腳,“我最後再給你忠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天跟這些小痞子廝混,以後有的是大牢給你蹲!”
“我怎麼又要蹲大牢了我,我一天蹲三次!”
自打認識朱莉婭,進局子的人生預言就像甩不掉的牛皮膏藥,沈癡被踹得滿腿淤青,抱著鞋,身子擰成了麻花:“我真沒想答應,氣氛到那兒了嘛,你彆生氣了,我都聽你的。”
“好好說話,不許撒嬌。”朱莉婭警告他,“你不會真信他們那一套吧。”
信是有點信,但是不能說。
沈癡想了想,選了個折中的辦法:“我去當麵問問吳執,他要沒有做那事,我幫他澄清。”
朱莉婭被他氣笑了:“問什麼,問人家是不是拿屁|股換飯吃的?傻了吧唧的。”朱莉婭在涼亭坐下,“這群人毛都沒長齊,就敢在人背後造黃謠。平時學一樣忘一樣,乾一行垮一行,怎麼給人潑臟水就這麼無師自通呢?這就是你們男人的天賦技能吧?”
沈癡先是點頭稱是,又連聲說不是,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鞋。”
朱莉婭把鞋穿上,和沈癡一起坐在涼亭裡。
沈癡回憶說:“可能是小勇不太喜歡那個吳執吧,所以罵兩句過過嘴癮。”沈癡把前幾天他們在703遇見大師作法,任勇拉他登門學藝,被吳執趕出來的事說了一遍。
朱莉婭卻不以為然:“他就是缺乏關注,心理變態,正好遇上一幫願意捧臭腳的,自然樂於拋出一個聳人驚聞的話題,以此為資本,換取某種社交權力。”
沈癡真心實意的為朱莉婭的理性與智慧折服,他第無數次感歎道:“你說得好有道理,你真厲害。”
朱莉婭挑挑眉毛:“那你是相信我了?”
沈癡褲子上的一個線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揪著線頭悶悶地說:“但是你把小勇說得太壞了,他沒有那麼壞。”
朱莉婭打掉他的手:“有些人對你好,未必對其他人都好。任勇他可以既是處處為你著想的兄弟,同時又是一個王八蛋,這不衝突。但是沈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真的應該好好選擇你的朋友。”
“在這一點上,你比大多數人都幸運。人生下來的前二十年,父母什麼樣,家庭什麼樣,接觸的人是什麼樣,很多東西都不由自己做主,等長大了,也長壞了。你還有選擇的機會。”
朱莉婭恨鐵不成鋼的又踢了這個不開竅的蠢人一腳。在她眼裡,沈癡簡直是奇跡,幼時父母不曾教養他,少年時,學校也沒能給他像樣的指導,甚至等他輟了學,憑借著遲鈍和蠻力,連社會都沒能給他一個教訓,還是一張白紙,空無一物,既沒有學壞,也沒有學好。
十九年過得糊裡糊塗,以至於人長大了,心卻沒有。
朱莉婭走了,沈癡一個人躺在涼亭中發呆。
伴隨著一陣轟鳴,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在金烏大廈門前停下,一個眉眼含笑,令人如沐春風的年輕男子從門外走來,經過回廊處,還衝他點頭示意。
另有兩個保鏢一樣的西裝壯漢搬著一個大木箱子跟在後麵,箱子平躺著,上麵印了三個字。
沈癡伸著脖子瞅。
“大……處……女。”
沈癡騰的一下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