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致知 做傻子,也要做一個有正義感……(2 / 2)

在經曆了這許許多多之後,沈癡睡得和昨天一樣香。

沈癡醒來時,已經是大中午了,他想給朱莉婭打電話,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在刨了兩口剩飯之後,沈癡盯著牆上用紫藥水寫的‘男德’二字,決定重新審視一遍自己周圍的人和事,想知道朱莉婭看到的,和他看到的究竟有什麼不同。

首先第一步,從朱莉婭留下的兩個字入手,沈癡學王陽明對著牆上的‘男德’格了一個小時,中間睡了四個回籠覺,毫無收獲。

格物不行,還可以格人。

沈癡趿拉著拖鞋下樓去格任勇,沒想到任勇昨天睡在花壇感冒了,頭燒得跟紫甘藍似的,根本沒精力為他解惑。

從任勇家出來的沈癡就順著大街往前走,決定找了個人多的地方好好格。

金烏大廈西邊有一處四通八達的街口,沈癡在街邊找了處餛飩攤坐下,觀察著來來往往的人。有忘拉書包鏈的學生,有結伴去燙頭的阿姨,有幾個穿著西裝人模狗樣的中年人,開口閉口談著幾千萬的大生意。

開著電三輪賣水果的小販,缺斤短兩但巧舌如簧,逮住年輕姑娘就大談水果美白養生,不到三小時,攤子就一掃而空了;賣餛飩的中年夫婦,有個爭氣的女兒進了金烏集團,上門的老主顧誰誇上兩句,就能多得一勺蝦米。

但是最讓沈癡注意的,還是附近那些做皮肉營生的婦女。這些女人大多三十出頭,有丈夫有孩子,談吐穿著與其他住戶並無不同。

她們聲音洪亮言辭粗鄙,咳出一口痰半條街都聽得見,聚在一處聊閒天,晾被子,追著小孩喂飯,端著盆去公共水龍頭上洗衣裳,跟自己男人吵架,說兩句葷話,在水果販子那裡摸兩個橘子吃。

她們和西城區的胡同融合在一起,瞧不出有什麼特彆的。一直到晚上,男人們紛紛出去打麻將玩錢,街上人漸少,這些聒噪的女人才顯出些特殊職業的朦朧色|欲。她們換上性感庸俗的衣裳,濃妝豔抹,擰著身子走到街口,在昏暗的路燈下,露著胸脯抽煙。

沈癡遠遠的看過去,煙頭在黑暗中閃動,像星星眨眼。餛飩店的老板娘小聲罵著丈夫,讓他去找沈癡結賬,好趕快收攤回家。沈癡聽見了,可惜褲兜比他喝剩的碗底都乾淨,隻好假裝出神。

那中年男人聽說過這個小霸王,猶豫了半天,才堆著笑,遞上來一根煙。於是沈癡換了一處蹲著,女人們的煙頭和他的煙頭彙成一片星河,路過的一輛車停下,一個斯文眼鏡男問他一夜多少錢。

沈癡報了個數,拿了錢,給那男人狠揍一頓,把錢塞進了餛飩店的門縫裡。

天徹底黑透了,路上少了幾個女人,過了一陣,又陸續回到原處,補上口紅,這是完成了一筆生意。

有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從街的另一頭走過來,路過一人便要停下,像買菜一樣挑挑撿撿,這裡摸一把,那裡捏一下,最後拉住一個約莫小他二十歲的年輕姑娘。

就是任勇一直偷看的那一位。聽說原本是在南城CLUB上班的,不知道得罪了誰,這麼漂亮,竟然當了街|妓。

或許是因為任勇,沈癡對她有著莫名其妙的愧疚。那姑娘看著和沈癡一般大,要是好好上學,現在應該是個大學生。沈癡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他見那人猴急地紮進胡同裡,於是踩滅了煙,跟了上去。

小姑娘的那間房在胡同儘頭,地方偏,也沒拉窗簾,玻璃上糊著磨砂紙,邊緣處已經翹了起來。沈癡順著那小縫往裡看。那個一身肥肉的中年人,老的能當她爸爸,卻躺在她的腿上,閉著眼,享受著她的按|摩,手無意識的揉著奶。

那姑娘沐浴在柔和的燈光下,像受難的聖母,輕柔地摟著一個巨大而醜陋的嬰兒。沈癡蹲在門口乾嘔,那男子似乎聽到聲音,罵罵咧咧打開門。沈癡忍著惡心打在那堆肥肉上,感覺自己連手都不乾淨了。

沈癡把複雜的情緒轉化為簡單的怒火,青紫的傷痕落在肥肉上,像豬皮上印的檢疫合格章。那胖子的求饒聲越來越小,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你要打死他了。”那小姑娘縮在牆角,怯生生地說道。

沈癡覺得自己還是有很多的困惑,很多莫名的情緒,和大把的力氣,可惜這胖子不抗揍。他撓了撓頭,把胖子的衣裳拿過來,錢搜出來,警告他:

“小子,你前幾天乾嘛了,心裡有數吧?得罪了人還敢到我們老大的地盤來,下次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沈癡叫那姑娘給這胖子打急救電話,溜達著出來,把錢塞進了窗前的花盆裡,趿拉著拖鞋回去看高燒的任勇好了點沒有。

希望那胖子能相信是自己意外惹事,彆找那姑娘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