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順(四) 弱者抽刀向更弱者……(1 / 2)

“誒?你這眼睛不對勁。”沈癡湊近,兩人不足一拳的距離,那沉重的,僵硬的呼吸打在他臉上,“怎麼眼睛前半段是睜著的,後半段就垮下去了呢,看著跟老太太似的。”

沈癡靈光一閃,了悟般長長“哦”了一聲,神神秘密的壓低聲音:“你這雙眼皮,拉的吧?”

他剛說完,便猝不及防的被推開,肩膀上扛著的巨大圈椅差點讓他失去平衡。求美的喉嚨裡發出一陣含混不清的低吼,眼中殺意隱露,如斷了電一般,機械的詭異的扭動著脖子,幾乎將頭擰到和肩平行。

就這樣,她轉過身去,佝僂著身子,歪歪斜斜的向外走去。

沈癡大惑不解,衝她背影大喊:“彆生氣,我開玩笑的。”

他暗自懊惱,舉著椅子跟在她後麵,亦步亦趨,不多時,便走到了任勇店前。

任勇在看到求美的一瞬間,便嚇得癱在地上,看見她身後百無聊賴頭頂椅子的沈癡,更是大駭。

“沈、沈哥!”

沈癡將那幾十斤重的紅木椅撂在地上,順手將任勇拽到椅子上:“您這又怎麼了?”

任勇抓著沈癡如水中浮木,指著顫巍巍往前走著的求美:“她這是……”

她走得極慢,每走一步,便發出破風箱一般長長的“嗬嗬”聲。

沈癡也一頭霧水,抓了抓頭發,猜測道:“可能是有痰吧。”

任勇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沈哥,你怎麼這麼心大,她這是中邪了!”

“中、中、中……”沈癡瞪大眼睛,一個“邪”字怎麼也蹦不出來,他快步趕上求美,一把將人扛到肩上,跨進任勇的小店,喝道:“關門!”

被阻斷去路的求美發出一陣陣的非人的嘶吼,十個指頭突然變得黑如焦骨,直直衝著沈癡的後背而去。

沈癡被撓得嗷嗷直叫,又不能把人甩出去,隻能邊跑邊跳,試圖把中邪的求美晃暈。任勇急中生智,抽出一卷塑料繩:“沈哥,給她捆了!”

求美的臉上泛起一陣黑青,目眥儘裂,兩人好不容易把她從沈癡背上扒下來捆上,她卻好像不知痛一般拚命的掙紮,毫無彈性的塑料繩細細的勒在她身上,有幾處甚至流下了血。

沈癡抓起一包創可貼,打補丁一般給她貼的滿身都是,但沒一個能牢牢粘在上麵。沈癡翻開包裝一看,大怒:“前年就過期了,你怎麼還沒下架!我吐口唾沫都比這黏。”

眼看著那傷口被塑料繩勒的越來越大,沈癡隻好又給她解開,被她追的滿屋子亂轉:“快給吳執打電話!”

“我打了,打不通!”

“繼續打,使勁打!”

“他不接電話,我把手機戳爛也沒用啊!”

沈癡圍著貨架不停地跑,也幸好求美中的這邪似乎腿腳不利落,兩人就在不大的小商鋪裡兜圈子,轉得沈癡頭暈眼花,任勇倒是鬆了一口氣,用幾箱方便麵搭出一個堡壘,手打著哆嗦,點起了一根煙。

打火器啪的一聲輕響,沈癡剛想罵任勇這癟犢子太不仗義,卻不料求美的反應比他還大,嗬嗬怪叫的撲了上去。任勇在恐懼中激發出前所未有的彈跳能力,蹦了三尺來高,從櫃台中一躍而出,求美緊追其後。

現在換成任勇被攆著兜圈子了,早就頭暈了的沈癡一屁股坐在方便麵上,撈了瓶碳酸飲料喝。

他一邊歇腳,一邊觀察,那求美明顯被激怒了,但卻不是針對任勇,好像是在針對他手中的煙。

沈癡試探的點上一根,那求美立刻向他撲來,掐滅,她又往任勇那邊追去。

他拿著打火機往求美身邊燎了燎,那求美驚懼的嘶吼怪叫,竟倒退了三步,避之不及。

討厭煙,害怕火,這什麼情況?

沈癡百思不得其解,按住求美的雙手,讓任勇圍著她,點上一圈蠟燭。燭火跳躍,那求美果然被困住了,在原地焦躁不安的轉著圈。

“看好她,我去找吳執。”

“不行不行。”任勇拽住沈癡,“她都中邪了,掐死我怎麼辦?”

“這丫頭才九十多斤,手腕子細得跟樹杈子似的,掐不死人。”沈癡扒拉開他的手。

“我也細得跟樹杈子似的,除開性彆,我倆是一個量級。”任勇死活不肯撒手,“要不你留下,我去找吳執。”

沈癡心想你倆麵對麵撞見都互不理睬,你去敲門他多半不應,於是又將他另一隻手扯下來:“你怕什麼,她走的比你爬的還慢,你不還有兩條腿呢,她追你你跑就是了。”

任勇不情不願的鬆了手,哭喪著臉:“我真不會有事嗎?”

“不會。”

“你保證?”

沈癡握著任勇的肩膀,一字一句:“我、保、證。”

一陣無名的風吹來,沈癡的話語在風中消散,那風是如此輕柔,繾綣的繞過任勇,吹起他的衣角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