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在杭州待了兩個星期,稿子畫得差不多了,就收拾東西回京城去。到家行李一扔,先撲床上睡了一覺,在熟悉的味道中,林放很快陷入了深度睡眠。
下午五點鐘,傍晚的夕陽穿過空氣中浮動的小分子和透明的玻璃,被折射在了林放的臉上,在鼻梁處被一分為二,橘色的光影波折起伏。他伸手擋了擋光線,眼睛擠成一條縫隙,透過狹窄的視野,林放看清了外麵橘藍色的天空。
“唔。”林放拉開臥室門,站在臥室與客廳的分界線上,看著落灰的茶幾和地板,還有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在光的折射下,顯得粒粒分明。
嘖,頭疼,怎麼辦呢?
周舟是第一個知道放哥回京城的人,因為林放一睡醒就給他打了電話。
“哎喂,周周啊,你那急性腸胃炎好的怎麼樣了?”
周舟一聽這話,瞬間心裡軟呼呼的,還沒來得及感動,就聽見他哥說:“晚上來我家吃火鍋吧,什麼都不用買,把你自己帶來就行。”
完了,更感動了咋整。
周舟下了班,屁顛屁顛地去了林放家裡,一開門就看見林放坐在那涮羊肉卷。
“哎周周來了啊,坐,這都是哥給你涮好的。”林放把周舟麵前的盤子朝他推近了點兒。
“啊~放哥,你就是唔群哥。”周舟往嘴裡塞了一大塊兒羊肉,含含糊糊地說。
兩個人猶如狂風過境,掃完了一大盒羊肉卷,一盒烏雞卷,還有各種牛肉丸,魚丸,蟹排……吃到最後,垃圾桶裡的食物包裝袋已經溢出來了。
“感動不?”林放吃完以後,仰躺在沙發上問周舟。
“哎呀,簡直是十分的感動嘞!”
“那幫哥拖個地吧,我看你吃的挺撐的,順便消消食。喏,拖把都給你準備好了。”林放指了指他身後的拖把,眼裡全是真誠,看不出來一點套路。
就這樣,周舟被他哥以消食為由,套路著拖了地,刷了鍋,擦了茶幾,打掃完戰場以後。臨走,又被他哥叫住:順帶把垃圾帶下樓。
周舟是他們工作室一年前招的新人,算是林放的助理。去杭城以前,那天晚上林放跟周舟在工作室裡加班,他突發急性腸胃炎,林放帶著他去掛了急診以後,就讓他好好休息,這次的杭城就不用跟了,在家把病先養好再說。
今晚看著這小子吃的一點都不客氣,林放醫生給出診斷:病人已痊愈,明天上班可以繼續剝削。
林放眯著眼躺在沙發上,像貓一樣舒展了一下四肢,看著潔淨如初的客廳,心裡美滋滋。
嘖,這頓飯吃的劃算。
京城的早高峰與林放沒什麼關係,從小區車庫騎著小電驢出發,一路向北。到了體育館中心,換乘地鐵,二十來分鐘就能到寫字樓下。林放趕著電梯關閉前的一秒衝了進去。
“早,小桐。”
“早啊,放哥。”
“哎早,周周到了沒啊?”林放環顧四周,沒看見他的身影。
“放哥!我這兒呢!”
隻見,林放的工位下探出來一顆腦袋,正是周舟。
林放走過去,問他:“你在這兒乾嘛?”
“老大說,在你回來之前,把你的位置收拾收拾。”
林放還在想,怎麼突然讓周舟幫自己整理工位呢。鄭博文就從他的辦公室裡出來,朝林放招手。
“嘭,”林放進來以後,反手把門帶上,“怎麼了?”
“跟你商量個事兒,就是……”
“我們工作室要解散了。”
“什麼?”林放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他看著鄭博文,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們沒背景,沒資金支持。如今遍地都是畫漫畫,搞創作的。乾這行……想出頭太難了。遍地都是好的作品,一抓一大把。哪怕我們有好的作品,但是也需要一個契機向大眾推廣,更需要後期宣傳跟上才行。暢想之前跟我談過,可以把你,真意,帶上我三個人全部簽走,最大程度上保證我們的創作自由。我跟你孟哥商量過,這條件開得很不錯了。”
“我們現在是……資金短缺嗎?”
“孟昭辭……他要回去繼承家產了,不能再陪咱們玩了。”鄭博文儘量用開玩笑的語氣解釋,試圖緩和一下空氣中的凝固氛圍。
孟昭辭是他們工作室的金主爸爸,大學的時候跟鄭博文聯手開了工作室。他投錢,鄭哥負責畫稿運營。包括杭城漫展上的簽售、展位,都是孟昭辭托了關係才談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