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你的被子好香(1 / 2)

妻心難測 Paradoxical 4437 字 2024-03-30

“男女大防難道比人命還要緊?你若不管我,我真要餓死了。”月嫵不信一個床頭放著禮記的人真能見死不救。

溫慎果真聽不得這樣的話,極為艱難地從口中擠出一句:“姑娘可在此借住一段時日,可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月嫵滿意了,自顧自往廚房裡走,輕哼一聲:“嗯?”

溫慎餘光見她轉身,才敢抬眸看她,緩緩解釋:“我有一同窗,他夫人在縣城裡當繡娘,也能賺些銀子補貼家用。姑娘若不嫌棄,在下可代為引見,如真能習得一門手藝,以後日子也不會那樣艱難。”

月嫵忽然轉過身來,雙手背在身後,笑得燦然:“可我不會女工。”

她娘說了,女工刺繡沒什麼意思,讓那些繡娘去做便行,她不需要學這些。

溫慎有些頭疼:“可你總不能一直與我一個男子廝混在一起。”

月嫵沒說話,進了廚房,揭開蒸籠蓋,拿出一個熱乎乎的窩頭往口中喂,全然是已將這裡當成家了。

她咬了一塊,嚼了兩口,覺得新鮮的窩頭好像還不錯,便又嚼了兩口,順勢坐在廚房裡的小木床上,翹著腿,道:“然後呢?”

溫慎走過去,半蹲在她跟前:“我不知曉你今年多大了,也不知從前有沒有人教過你,但你這樣與我不清不白地待在一起,恐失了名譽。”

“名譽能有性命重要?”她問。

“有。”文人講究的就是一個氣節,若連名譽都不要,與禽獸又有何異?

月嫵語塞,站起身來往外走:“可我不會女工。”也不打算學。

溫慎也起身跟在她身後,繼續勸:“不會可以學,若實在不會女工,也可學些彆的,總比寄人籬下好。”

她當然知曉寄人籬下不好,可她要跟著的可是溫慎啊。溫慎是個好人,她知道的。

“我可以抄書。”她轉過身,望著跟在後麵的人。

“抄書?”溫慎腳步一頓,微微驚訝。

月嫵微微彎著唇,自信點頭:“你不就是在抄書?抄的《水經注》,我也可以抄。”

“你識字?”

“當然。”

她娘不讓她學女工的原話是這樣的:學那沒用的做什麼?隻要有錢有權,難不成還能少了衣裳穿?要學便學史書政策,雖說女子不能科考,但你是郡主,隻要有了權謀策略,即便沒有實職也能想法設法奪得一些實權,豈不美哉?

月嫵沒有享受過權利帶來的快樂,她對這些不太感興趣,不過她看清了溫慎臉上的驚訝,心中還是有些自得的。

“顏體我也會寫,我寫的最好的是行書,不過若是抄書需要字體公正,我也可以寫小楷。”

溫慎本還在糾結,瞧見她眼中那點兒驕傲後,忍不住彎了唇。

罷了,既然她都不將自己當作洪水猛獸,那他又有何好怕的呢?

他道:“既然姑娘不嫌棄,在此住下也好,等開春,天氣暖和,攢下些銀錢後,在下再送姑娘歸家,以免天冷路遠,得了風寒。”

月嫵敷衍點點頭,問:“你不要看看我寫的字嗎?”

溫慎更覺好笑了,他還在想她是不是什麼精怪化成的人形,可現下看來,即使是精怪,也大約是入世未深的精怪。

他抬拳抵唇,掩住嘴角的笑意,邀月嫵往屋裡去:“那有勞陳姑娘展示一番了。”

月嫵跟在他身後,邊吃著窩頭,邊盯著他左看看右看看,好奇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搖頭,又快速轉移話題,“我來研墨,姑娘先去將發梳起,省得一會兒沾了墨汁。”

月嫵的好奇被他的話吸引走。她手中的窩頭已經吃完了,雙手背在身後,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我不會梳頭。”

他正在研墨的手一頓,濺起一點墨滴掉落在木桌上。

月嫵走近幾步,歪著身子看他:“你能給我梳嗎?”

他餘光偷偷瞥她一眼,什麼也沒看清便又收了回來,不動聲色撤開一些,擦掉桌上的那一滴墨。

“木架上有發帶,你若實在不會,簡單束起來便好。”

月嫵抿了抿唇,後退幾步,拿了發帶,坐在銅鏡前,雙手舉在腦後,與又長又順的頭發鬥智鬥勇。

她穿的是大袖,層層疊疊的袖子往下滑落,露出一節雪白的手臂。

溫慎正在偷瞧她,想看看她是不是真不會梳頭,可不想一抬眼卻看見這樣的情形: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猛得搖搖頭,心中暗罵自己一句,用力將方才的畫麵從腦子甩走。

“它束不緊。”月嫵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他腦子正亂著,等清醒過來時,已站去了月嫵身後,雙手攏著她的秀發。

“我…”都到了這地步,再拒絕便是道貌岸然了。他穩了穩心神,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手,細細道來,“這樣攏起來,稍稍轉動一下,再用發帶係上…”

他伸手去要發帶。

月嫵反手將發帶遞給他,溫熱的指尖觸碰到了他的掌心。

他一驚,抓住長發的手險些用力。

“接著這樣係好便行。”他垂著眼睫,不敢抬眸。

月嫵卻像沒事人一般,對著銅鏡滿意摸摸自己的發頂,坦蕩至極:“多謝。”

說罷,她忽然起身,長發在腦後轉了一圈。

溫慎還未反應過來,怔怔站在原地,任由那順滑的長發掃過鼻尖。

人都走去書桌旁坐下了,他還未回過神,愣愣站在那兒不知在想些什麼。